第二百五十九章有病
第二百五十九章有病
聽在紀韞的口中,她不假思索的回答,卻像是欲蓋彌彰。
可此時的紀韞,又怎不是活在自己制造的迷障之中。
不論她怎么說,紀韞現下是不會再信了。
兩相沉默之中,紀韞不知從哪里拿來的匕首,拿到了她的面前,匕首離開劍鞘,已開封的薄刃可以清晰的照見人影。
她不明所以,紀韞卻將匕首遞了過來,不容拒絕道,“拿著。”
她看了紀韞一眼,將匕首拿在手中。
紀韞伸手覆在她拿著匕首的手上,他常年持兵器的手很是粗糙,卻格外的暖和,她微微有些愣神,隨著紀韞的動作上前。
是匕首入肉的聲音。
那柄匕首已經埋進他的身體。
她愕然抬頭,不知所措,“你,你什么意思?”
也許是因為太過疼痛,他的唇色有些發白,卻仍是笑了笑,神色不明,“我欠你的,你已經拿回來了,我不會再以身相許了。”
說完,紀韞抬起另一只手,很是熟練的摸了摸她的腦袋,“你不用再對我如此防備了。”
她松了匕首,下意識往后退了一兩步。
那張被嚇到的蒼白的臉,下意識的罵了一句,“有病啊!”
說完,她開門走出寢房。
紀韞就站在原地,冰冷的嘴角瞧著離去的背影,不禁苦笑,這一刀,真的能將情絲斬斷么?
她果真是怕他的,就這么毫不猶豫的走了。
真是,不留情面。
他在戰場殺敵,這小傷還要不了他的命,他伸手將匕首拔起,簡單的包扎了一下,剛要出門,卻見院里的管事匆匆而來。
“小的命人請郎中去了,殿下切勿妄動。”
他蒼白著臉看了一眼管事,“我沒事,去找找四喜。”
管事應了聲,連忙找人去找四喜去了。
蘇拂從燕王府出去之后,雇了一輛馬車就往蘇宅過來。
紅纓就在蘇宅外面守著,見她回來,連忙迎上去,“娘子,你沒事吧!”
其實她在燕王府待了只有幾刻鐘而已,只是方才她順著某人的動作刺了過去,那只拿著匕首的手到如今還在不禁顫抖,根本靜不下來。
她搖搖頭,問紅纓道,“蘇瑁呢?”
她這么一問,紅纓才想起來蘇瑁交代的,說是等蘇拂回來,讓她去正院尋他。
但眼下,蘇拂實在沒什么心情,聽了紅纓的話,只是道,“你去告訴蘇瑁,若是因為抗旨所出的事,都有我一力承擔。”
紅纓應了聲,堅持將她送回紫嵐院再去正院復命。
她回到紫嵐院,吩咐玉容不讓人進來之后,才進了寢房,將門緊緊關上。
她已經撐了許久,到現在整個身子才松了下來,渾身癱軟,使不上力氣。
現下,她滿腦子想到的都是紀韞腦中的那句話,他欠她的,她已經親手拿回來了,他不會再以身相許。
想到這里,她就忍不住罵紀韞,想給他自己找借口,為什么要讓她捅刀子?
現在她都清楚記得刀子入皮肉的聲音,那么清晰,聽在她的耳中讓人揮之不去。
她想起她在長汀縣的牢獄里,被獄卒砍掉雙手的時候,骨頭斷的很是清脆,她疼,疼的撕心裂肺,可是即使斷了雙手,也依舊比不上心里的疼痛。
而她之所以抗旨,并不是因為她多么抗拒嫁給紀韞,她抗拒的是,圣旨代表著一種命運,不論這種命運她愿不愿意,她都必須順從的無力感。
就是這種無力感,讓她感覺到恐懼,一種急于擺脫的恐懼。
可為什么方才,紀韞終于要抽身離去時,她只覺得疼,不是因為恨而疼,而是因為解脫而疼。
她的腦子里依舊雜亂,卻越發的清醒起來。
紅纓從正院回來,本要進去,卻聽玉容說,“娘子吩咐不讓任何人進去。”
紅纓只好等著,等了一個時辰有余,夜幕將臨,蘇拂才從屋子里出來。
紅纓連忙走上前去,說道,“蘇大老爺讓娘子放心,娘子若是實在不愿嫁,他也不會委屈娘子的。”
她既然能安安全全的回來,蘇瑁既然明白,此事并非想象之中的那么棘手。
現下蘇瑁又來包攬這件事,倒是敲得一手好算盤。
她只吩咐紅纓,讓紅纓這幾日留意這外面的情況。
燕王府。
四喜愁悶苦臉的守在燕王府門前,方才還受著傷的主子等他回來就去了宮中,讓他這貼身侍衛極為頭痛。
他不過剛離開那么一會兒,主子就出了這些事,看來他以后必定要牢牢跟在主子身邊了。
他正想著,便聽見了熟悉的馬蹄聲,空氣中順勢飄來了些血腥之氣,雖然微弱,但對于他這種刀尖上舔血的人來說,分外明顯。
四喜迎上前,伸手接過剛下馬的紀韞手中的韁繩,關懷的問了兩句,“主子,你沒事吧!”
紀韞瞥了四喜一眼,懶得回答,他們主仆多年,這傷勢并不算重,四喜不會不知道,這會兒問出來,心里不知又是怎么想的。
接著,果然聽四喜又繼續道,“屬下離開這么一會兒,主子就收了如此重的傷,想來,屬下以后自當要守著主子寸步不離了。”
紀韞懶的看他,扔出兩個字,“閉嘴。”
四喜悻悻然的閉上了嘴。
府中早有請來的郎中候著,將紀韞身上的傷口又重新處理包扎一番,多不得要囑咐他要好好將養,不要亂動,言語中對他受了傷還要亂跑的事情很不滿意。
只不過,他雖然是個病人,還是當今的燕王殿下,郎中就算有意見,也不敢說什么,也就發了這幾句牢騷就離開了。
四喜被他打發走了,紀韞獨自一人守在屋內。
他想起方才入宮,皇上一臉玩味的看他,他就知道,他心底的秘密被皇上窺探到了。
蘇拂抗旨不遵,他不僅沒有生氣,還急忙到宮中為她求情,請皇上不要降罪,皇上才思敏捷,又怎會不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可事情是他惹出來的,他自然不會放任不管。
只不過事情同他料想的不大一樣,他本說不再同她糾纏,可此事經了皇上的手,皇上自然知道,她就是他的軟肋。
以后,怕是她再不能獨善其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