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本就是個清清秀秀的丫頭,經過這么一打扮,更加明艷動人。三娘剛見著的時候,險些認不出來。
“大小姐,五小姐……”見了三娘與王祁蓮兩人,流蘇依舊恭恭敬敬的行禮。
她是個知禮懂事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即便是入了王家門,也只是個妾,跟婢女相比僅高了一階。
王祁蓮與王祁賢自小感情好,王祁賢那點兒心思她知道,也理解王文胥硬要王祁賢納流蘇的苦衷。可她一想著自己的哥哥就要娶一個不喜愛的女子,心里膈應得慌。
“行了,不必多禮。”王祁蓮雖然不喜,可人家又沒招她惹她,也只能面子上做得和善些。
至于三娘,也就嗯了一聲以示回應。她對流蘇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厭惡,頂多是個能派得上用場的女人罷了。
“準備妥當了嗎?”三娘問道。
沈嬤嬤接話:“又不是多繁復的禮,費不了多少功夫,現下已經妥當了,就等著吉時到。”
聽了這話,流蘇的手拽得緊緊的,眉頭微微皺起,不太歡喜的模樣。
也不知沈嬤嬤是有意還是無意,這話粗略聽來沒什么問題,細細聽才覺得傷人。
言下之意是,流蘇不過是個妾,根本無需重視。
三娘想,沈嬤嬤提醒提醒她也好,免得往后得意忘形。
“流蘇,我這里沒什么太貴重的物件兒,這副金镩玉蘭的耳墜就當我給你的陪嫁,千萬別嫌棄。”
她好歹是三娘房里出去的人,不貼點兒東西總有些說不過去,便將這耳墜給了她。
流蘇接過那錦盒,感激道:“奴婢不嫌棄,如此貴重的首飾奴婢可從來沒有過。”
三娘沖她笑了笑了笑,沒再客套下去。
王祁蓮見三娘給了東西,也跟著湊熱鬧:“不成,瑤生都給了,我也得給。”說著,她拔下頭上那支卷云紋的金扇釵,遞給流蘇。
流蘇忙推拒:“不行不行,大小姐這釵子奴婢不能收。”
她到不是真的不想收,王祁蓮是王祁賢的親妹子,怎么都得客套客套。
王祁蓮又往前遞了遞:“有什么不能收的?瑤生給的你收,我給的你不收,難不成是嫌我這禮不夠厚重?”
王祁蓮就是在激流蘇收下,她這支釵子比那副耳墜貴重多了。
流蘇趕忙解釋:“大小姐說的哪里話,奴婢…奴婢收了便是……”
她剛要接過,王祁蓮卻把手縮了回去:“我給你戴上,正好覺得你這妝容素了些。”
流蘇受寵若驚,正想回絕,卻見王祁蓮手都伸過來了,她就只能應承下。
釵子戴上,王祁蓮還頗為滿意:“看,加上這支釵子,果然好了許多。”
正當此時,院外響起一陣敲門聲:“吉時到了,請流蘇姑娘出門吧……”
聞言,沈嬤嬤應了一聲:“欸!這就來啦!”說著,她趕緊拿了蓋頭來,給流蘇蓋上:“柳暗花明春正半珠聯璧合影成雙,新娘子動身嘍!”
出門之前的說句吉利話,這是習俗,沈嬤嬤輕車熟路。
三娘同沈嬤嬤一起攙著流蘇,于禮她不必這么做,她只是有些話不得不對流蘇說。
到了門前,沈嬤嬤去把院門打開,四個小廝抬著花轎候在院門前。
夜闌居到王祁賢那院子也就幾步路,可過場依然得有。
沈嬤嬤又說了些吉利話,便將流蘇往花轎上領。
乘著這會兒,三娘同流蘇道:“去了要好好照顧兄長,該做的事情做好,不該做的事情一定別去做。當然了,也要學會保全自己,別讓你娘在天之靈不得安生……”
三娘扶著流蘇的手,請清楚楚感覺她身子一顫。
她沒有順著沈嬤嬤的力上花轎,片刻之后才回道:“奴婢都省得……”
三娘松開了她的手:“上前吧,往后別自稱奴婢了,好歹算半個主子。”
流蘇道是,而后便上了花轎。
納妾這種事情,不需要拜堂行禮,領進去洞房了,第二日再去給長輩敬茶便是。故而,三娘她們看著花轎進了王祁賢那院子。
沈嬤嬤方才還一臉喜色,流蘇一走了,她就垮下臉來:“原來這丫頭是存了這樣的心思,我竟沒瞧出來,也不知她往后會不會跟咱們倒戈相向。”
“不會。”三娘看著花轎消失在視線里,異常肯定的說道:“她如此聰慧的一個人,會掂量輕重……”
把流蘇送走了,三娘屋里少了個人,雜事都落到了沈嬤嬤肩頭上,看來得再尋個機靈丫頭。
自這次回來之后,沈嬤嬤越來越警惕,非要在三娘屋里守通夜。
三娘本就不愛別人守著,更別說通夜了,奈何沈嬤嬤就是勸不走。
無奈之下,三娘將屋里的貴妃榻打理出來,鋪上褥子,供沈嬤嬤歇息,等次日收拾了便成。
如此,沈嬤嬤夜里就在三娘房中扎了根,怎么也不肯走了。
不過沈嬤嬤也是出于關系,她是怕往后再有此類事情,她沒辦法顧上。
三娘理解她的用心,也就順了,不再讓她走。
納妾的第二日,王祁賢領著流蘇到東恒院請安的時候,三娘也在。
流蘇梳了婦人髻,看著比從前沉穩。倒是王祁賢面無神情,較之流蘇滿面紅光,顯得異常悲戚。
兩人就當著三娘的面給趙氏奉茶、磕頭,期間王祁賢都沒有看三娘一眼,大概還是心中有怨。
待他二人行過禮,三娘便向趙氏請退:“既然兄長來了,我就不在這里湊熱鬧,先行告退。”
本來想著趙氏也不希望她在場,免得大家尷尬。
誰知,趙氏竟開口留她:“慢著,你且先別走,左家人今兒要過來,你父親讓我留你多待會兒等他回來,省得又要去夜闌居尋你。”
“父親不用到戶部公干嗎?”
趙氏搖了搖頭:“征糧到事情過了,圣上準許他歇兩日。”
既是如此,三娘也只能等著了。
她就像個透明人似的,坐在屋里聽趙氏給流蘇訓話,教她為人婦的職責。
王祁賢跟個沒事人似的,給趙氏請了安就到一旁坐下喝茶,好像流蘇跟他就沒什么關系。
(戰場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