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轉

第二百一十四章 諷刺

第二百一十四章諷刺

第二百一十四章諷刺

錢荔娘面朝里躺著,臉上帶著兩朵紅云還有一點淺笑,雙眼亮晶晶地眨著,用力地點了點頭。

薛元翰抓著她的手,兩人十指交纏,他偎著她的臉說道:“你也理我一理呀,明日又不需你早起去見舅姑。上次我給母親寫信說要娶你為妻時,母親叫咱們擺個香案寫個牌位,朝北邊拜拜就行了。等日后回了京城,再去我家家廟里祭拜。”

錢荔娘翻過身來問道:“像你家這樣世代傳家的勛貴,不該是家里有個祠堂才對嗎?”

薛元翰不好意思地說道:“家里祖傳的宅子叫我給賣了……里頭的牌位我都送到祭田莊上家廟里了。當時也是任性,跟祖父憋著一口氣,現在想想倒是著實有些后悔……”

錢荔娘有些哭笑不得,伸出纖纖手指點了一下他的額頭,笑道:“叫人說你什么好呢?以后可莫要再胡鬧了,都已經是成了家的人了。”

她頓了一下,又好奇地問道:“婆婆可還說了別的?”

薛元翰故作正經地說道:“說了啊,說我是家里的獨苗,沒有兄弟,要咱們早早開枝散葉、綿延后嗣……”

錢荔娘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嗔道:“你又開始不正經了!”

薛元翰笑著把她摟到懷里,說道:“我只在你面前不正經,在旁人面前都極正經,這樣多好!”

第二日一早,兩人在自家宅院里北向遙拜過薛家長輩,便相攜往東園來。

梁瓚在外院治了一桌酒席為薛元翰慶祝,只請了往日里親近的幾個人作陪。錢荔娘帶著人往內院去拜見楊云舒和宣惠。

丫鬟剛挑了簾子,錢荔娘就聽到里面有人笑道:“喲,新娘子來了!昨兒薛大人那一身吉服真是好看,可惜新娘蒙著蓋頭,不然兩個這樣好看的人站在一起,那可就真如畫兒上的一般了!”

錢荔娘進屋里一看,才知說話的是孟夫人。她靦腆一笑,朝著屋里的各人行了禮,有些羞澀地站在了宣惠旁邊。

楊云舒連忙道:“這邊有給你預備的錦凳,你怎么不坐偏還站著!”

宣惠笑著拉了錢荔娘坐下,說道:“如今你是我表嫂了,你不坐,叫我還怎么好意思腆著臉坐在這兒!”

錢荔娘這才道了謝坐下來。她掃了一圈屋里的人,發現側妃王妙言也在,坐在楊云舒的下手。

孟夫人對楊云舒笑道:“這姑娘嫁了人,出來認親時,大多也都穿這大紅遍地金的通袖襖。我活了這些年,倒是少見有人能把大紅穿得這樣好看呢!”

楊云舒笑道:“這大紅色可是最挑人,但凡臉上黑點黃點就壓不住色。荔娘人長得跟江米一樣,又糯又白,哪兒能不好看呢!”

王妙言抬眼看了錢荔娘一眼,聽著滿耳的大紅色,心中很是不忿。她在家做女兒時,也愛紅色,光是大紅百蝶穿花的短襦就有兩件。如今給人做妾,雖然是能上皇家玉牒的側妃,這大紅色卻再也穿不得。

這錢荔娘本也是來給梁瓚做妾的,連側妃的名頭都混不上,誰知最后竟時來運轉,嫁給了薛元翰!

雖說當初她們姐妹倆都覺得薛元翰是破落戶,要她們嫁過來,那是萬萬不肯的。可眼下薛元翰得梁瓚信重,說不得日后成了事就變宰輔了。錢荔娘一個鹽商的女兒,也配有那么大的臉面嗎!

王妙言輕啟朱唇笑道:“錢家妹妹不止長得好看,陪嫁也是豐厚得不得了呢!聽說當時發嫁的時候,把見慣大世面的裴世子都嚇一跳呢!可有這回事?”

錢荔娘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爹娘也沒陪送什么值錢的東西,只不過是相公和裴世子覺得穩妥些好,就在揚州耽擱了一晚才過來。”

王妙言一邊擺弄著帕子,一邊笑道:“看來傳言都是真的了!不愧是揚州首富大鹽商家的女兒呢。原先王爺還說怕薛大人自己一個人在金陵,這么年輕就單獨開府,吃穿用度上得多照顧著些。如今看來,哪里還用王爺看顧,錢妹妹的嫁妝就夠薛大人吃用一輩子了!”

錢荔娘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在這些人面前,她鹽商女兒的身份本就叫她底氣不足,誰知還連帶著叫薛元翰也受了羞辱,變成了老婆供吃穿的饞懶漢了!

她礙著王妙言側妃的身份,沒有與她爭執,面上的表情卻是十分不悅。

宣惠看不過眼,剛要說兩句,卻被楊云舒用眼神制止了。

楊云舒輕咳了一聲,笑道:“外院的爺們都已經吃上酒了,咱們也別耽擱了。我叫人在遠香軒備了酒席,咱們這就過去吧。你們先去,待我更衣后就去。”

眾人紛紛起身往外走,結草輕輕走到王妙言面前,說道:“請側妃留步,王妃有話交待。”

王妙言看了楊云舒一眼,見她進了內室,就也跟了進去。

楊云舒坐在內室的茶幾旁,也沒招呼王妙言坐下,面無表情地說道:“妹妹方才失言了。”

王妙言嘴角翹了翹帶著一絲笑,問道:“方才妹妹說的話有些多,不知王妃所指是哪句?”

楊云舒抬眼看著她,從容地說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王妙言輕笑一聲道:“若妹妹心里真的不清楚呢?王妃自己百伶百俐的,抽空也教教妹妹呀。”

楊云舒笑了一下,說道:“妹妹若連這點兒道理也不懂,那要學得可就多了。人從書里乖,妹妹回去先把《女誡》抄五十遍,學學什么叫‘敬慎’,或許也能領略王大人給你起名妙言的深意。”

說罷,她起身便要走。王妙言橫跨一步攔住她的去路,面上依舊笑著說道:“王妃的責罰未免有些狠了,《女誡》雖然不長,五十遍抄下來怕也有數十萬字之數……妹妹就算言語有失,也罪不至此吧!”

楊云舒盯著她的眼睛問道:“你當著眾人揪著荔娘家里是鹽商這點不放,是何居心?你明知王爺如今要重用薛大人,卻暗諷他用妻子嫁妝過日子,是何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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