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宣惠發話,旌云便在一旁正色道:“十一少奶奶請慎言!你這樣搬弄口舌,誹謗公主,可是一個大家閨秀應有的舉止?”
王妙貞揚起下巴看了旌云一眼,輕慢地說道:“你算什么東西?嫂嫂,你這兒還有這等奴才?還有主子說話奴才插嘴的規矩?”
旌云盯著王妙貞說道:“奴婢不才,出宮前是承乾宮掌事宮女,貼身伺候賢妃娘娘起居,就連先帝也曾數次夸獎奴才。”
王妙貞剛要說大周都亡了多少年了,所幸她還沒有愚蠢到家,想到自己父兄如今奉安王為主上,大周便是正朔。
她嘟囔道:“又不是我說的,是太夫人說的……”
宣惠輕笑道:“太夫人是否也跟你說了,不叫提前告訴我?你怎么就這樣口快呢?”
王妙貞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是又怎么樣?太夫人疼我疼得緊,才不會在意這點兒小事!”
宣惠一邊摘彈琴的護甲,一邊笑道:“這話等到半年后,你還沒懷孕時再說吧!裴沐是太夫人的親孫,你猜她到時候會往你屋里塞幾個人?”
她轉頭向沅湘等人吩咐道:“以后惜月姑娘再來咱們院子,通通給我攔下來。就說十一少奶奶說的,太夫人要讓她做世子屋里人,我是個妒婦,容不下她!”
王妙貞氣得柳眉倒豎:“你!”
宣惠起身吩咐人收起琴和香爐等物,說道:“今日天氣雖好,無奈耳旁有燕雀聒噪。回去得跟世子說一聲,咱們這邊的園子就不要再放閑雜人等進來了。”
王妙貞氣呼呼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剛進正房就看見裴沐坐在太師椅上,一個小丫鬟正在給他捶腿。
裴沐見她回來,連忙將手從丫鬟的臉上拿下來,訕訕地笑道:“你不是去找公主說話了么?怎么這樣快就回來了?”
王妙貞狠狠地瞪了那丫鬟一眼,嚇得她趕忙起身退了出去。“我不快些回來,留你在屋子里頭作怪么?”
裴沐不悅道:“整日里防我跟防賊一樣,究竟也沒怎么樣,不過是看她臉上有東西,幫她揩掉罷了。”
王妙貞火氣稍緩,怪道:“你行動就不安好心,還怪我防你!”
裴沐涎著臉笑道:“再不安好心,也不就對著你一個人嘛。”說完,他就上前要抱她,被王妙貞一把推開了。
“跟你說正經的!”王妙貞笑道,“這幾天我思來想去,覺得你還是得手里拿些兵,親自帶帶的好。如今這樣混在軍營里,終究是紙上談兵罷了。”
裴沐道:“你以為我不想么?可王爺手里的兵都有主,誰肯分我一些?還是沒趕上剛開始那會兒征兵的好時候!如今秦朗手底下都是五六萬人了,就我一個兵不兵,將不將的!還天天被你哥哥訓斥!”
王妙貞走過去坐在裴沐懷里,笑道:“哥哥那也是為你、為咱們好嘛!王爺那樣信重世子,不就是因為他會打仗么?等你手里有了兵,歷練出來了,你還用瞧世子的臉色么?到時候就算成國公的爵位要不回來,咱們也能自己掙一個!”
裴沐斜著眼看她,說道:“這話是你父親教的吧?”
王妙貞攬著他的脖子笑道:“你別管是誰說的!這話都在理啊!”
裴沐看著她,暗諷道:“兵的事也好辦,岳丈手下二十萬兵,都叫舅兄一個人帶也太勞累,不如分我一些,這樣不就兩全其美了?”
王妙貞蹙眉道:“你從未帶過兵,萬一折損了該如何?”
裴沐心中冷笑,早就知道王家打的是空手套白狼的主意。他笑道:“寶貝兒,那你說誰家的兵不怕折損地叫我帶呢?”
王妙貞沒有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依舊笑道:“國公府的那三萬親兵啊!世子眼下自己帶了十幾萬的兵,那三萬對他來說就不值什么。你也是裴家人,還是老國公爺的親孫,帶這些人不是名正言順的么?”
裴沐見她說的是這個,便有些沒好氣地說道:“你以為我蠢到連這個都沒想過么?裴敏中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把吃到嘴里的肉再吐出來?”
王妙貞敲了一下他的腦門,嗔道:“你也不要太自暴自棄了!世子難道是三頭六臂的哪吒么?你那么怕他做什么?自己手里有壓制他的牌,現在不打出去還等什么時候?”
裴沐疑惑地問道:“你是說?”
“太夫人啊!”王妙貞笑道,“他們一房人是入嗣的,最怕的就是說他不孝。要是太夫人提了這個,世子答應便好。不答應,咱們就叫他在金陵城聲名掃地,看他以后還怎么冠冕堂皇地頂著個世子的帽子出去行走!”
“這……”對上裴敏中,裴沐心中一點兒把握都沒有。
“你有什么好猶豫的啊!”王妙貞最見不得他這個慫樣,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我爹爹說了,要想有自己的親兵,要么叫王爺命你自己征兵,要么叫別人手里現成的分出來給你。你覺得哪個更容易些?”
裴沐不說話,在心里飛快地盤算著。
“我爹爹還說了,要是你有了這些兵,就有了擴軍的名目。到時候他就能幫你從三萬變六萬、變九萬,關鍵是從無到有的這第一步。”
若自己手下有了十幾萬的軍隊,這不就是祖母和母親心心念念的嗎?到那時,不但不用再看裴敏中的臉色,連王錦堂和王聿也不敢小覷自己。
裴沐的心活泛起來,他抱著王妙貞狠狠地親了一口,眉開眼笑道:“好寶貝兒,咱們倆好好合計合計!”
宣惠回房后,發現裴敏中已經回來了,正在看裴戎真從路上傳回來的信。
宣惠猶豫著說道:“戎真此去是辦三哥交待的差事,如果他寫一份給三哥,一份給你,三哥會不會……介意?”
裴敏中心里很高興她能這樣向著自己,笑道:“不妨事,王爺特意交待了戎真只向我傳遞消息,畢竟我們自小一起長大,這樣傳信更不容易被人看出什么。”
宣惠點點頭,說道:“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