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夢月
宣惠走到垂花門,正要遣人去告訴裴敏中自己這邊祭拜完畢了,卻有自己護衛上前稟報:“城里有急事,世子已經先走了,說叫屬下好生護送公主回府。”
宣惠被和尚的誦經聲、哭聲還有鼓樂聲鬧得頭疼欲裂,便只點點頭,回去便睡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夢里她覺得自己像是在水里,水很溫暖,好似溫泉,可又帶著波浪,自己輕輕地隨波搖擺。突然她又看見了天上的月亮,很圓很亮,帶著暖黃色的光,照在心里很舒服。
那月亮越來越大,她正要走進去時,月亮卻飛向她,一直融到了她的身體里。
宣惠猛然醒了過來,腦袋里還帶著對夢的記憶,覺得渾身一片暖洋洋的。片刻后,她才完全清醒,現已是深夜,裴敏中在她的身旁安然沉睡。
她翻了個身,裴敏中便含糊不清地問道:“醒了?”
宣惠抿嘴輕笑,伸手摟著他的腰,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等她醒來時,現裴敏中已經走了,不由有些氣悶。
旌云笑著勸道:“世子是做大事的人,哪能天天躲在閨房里圍著您轉呢!”
“我有話跟他說呢!”宣惠十分不滿地說道。
旌云笑道:“您今日要是沒什么事,不妨去太夫人那里瞧瞧。明兒就是二月初一了,太夫人就要搬到園子里的小佛堂了。您去看看,也算是孫媳給太婆婆盡盡心不是?”
宣惠嘆了口氣,起來一面穿衣,一面嘟囔道:“我只怕她又要說我黃鼠狼給雞拜年……”
旌云打了溫水進來,擰了帕子給她擦臉,笑道:“太夫人那時候是被奸人蒙蔽了,如今哪里還會這樣說您!要不是世子您兩個,太夫人日后怎么去見老國公爺!”
宣惠吃過飯,一路走到正院,現姜夫人帶著裴璇夜已經在那里。她這才警覺自己有些太憊懶了,其他人家的兒媳要是如自己這般,只怕早就被責罰了。
“你們不必如此大張旗鼓地,我只不過是挪個地方,又沒離開家!”太夫人說話柔和了許多,不似以往那般中氣十足地罵人。或許也是因為打擊太大,她的身體從內里被掏空了。
“這正房我住了幾十年,如今搬走了,叫九郎好好修一修,你們就搬進來,也算是各歸各位了。”
宣惠笑道:“瞧您說的哪里話!您在正房住得慣,就只管好生住下去。”
太夫人擺了擺手,說道:“行了,這種話你就不必說了。國公府沒規矩了這十來年,都怪我打根兒上就亂了。如今你們掌家,記得謹守祖宗留下的規矩,積德行善,好好待裴氏族人。以后這些俗事我都不再過問了,這個家就是你們的了。”
她的話說得很生硬,叫姜夫人有些坐立不安。宣惠卻明白這是這位強橫的老太太所能釋放出來的最大的善意了。她厭惡了裴敏中這一房人十幾年,就算到頭來明白了他們對她沒有惡意,可這冷了多少年的臉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熱起來。
晚上裴敏中回來時,宣惠又是已經靠在大迎枕上睡著了。他看著她的睡相,覺得甚是可愛,上前輕輕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正要去凈房洗漱時,卻被宣惠一把抓住。
裴敏中笑道:“做什么呢!倒嚇我一跳!”
宣惠得意地說道:“你這幾日都神出鬼沒的,害我找你都找不到!嚇你一嚇,就當是給我賠禮了!”
裴敏中捏著她的鼻子笑道:“哪有這樣叫人賠禮的!”
他坐在床沿,一面脫靴子,一面笑道:“說吧,找你哥哥有什么事?”
宣惠趴在他的背上,把前天的夢說了一遍,問道:“你說這是什么意思呢?”
裴敏中大笑道:“不過是個夢罷了!還能有什么意思?”
宣惠噘著嘴道:“你笑話我!人家認真跟你說事情,你就這么笑我!可惡,可惡!”
裴敏中抱住她,胡扯起來:“這月主陰,女主陰。天上之日是君王,是男人里最尊貴的。那月亮自然就是指女人里最尊貴的咯。這夢嘛,指的就是你,說你是我心里頭最尊貴的女人!”
宣惠嗔道:“沒正經!算了,不跟你說了!快老實交代,你這幾天忙進忙出的,搞什么名堂呢?”
裴敏中道:“事情都湊到一起了,也沒辦法的。本來就要忙北伐的事情,這兩日還要商量王家的事,城里還又出了一樁人命案……”
宣惠蹙眉道:“人命?怎么回事?”
裴敏中怕她害怕,坐在床上抱著她說道:“死的是金陵城悅翠樓的歌妓。她原先是福州城里的妓女,被金陵的一個綢緞商人贖身帶了回來。誰知道大婦十分容不得人,過了幾個月便把她重新賣了,她這才逼不得已在悅翠樓重操舊業。”
“事前兩天,有外地來的行商請她去酒局唱曲兒,結果兩日都沒回去。悅翠樓的老鴇這才去衙門報了案,只猜說是跟著客人偷跑了。誰知昨日尸體在秦淮河上漂起來了,看上頭的傷痕,兇手是在她雙腳都綁了大石頭,也不知怎地石頭脫落,尸體就從水下浮了上來……”
宣惠聽見他說尸體,還描述得這么詳細,胸中涌起一股煩惡之氣,連忙拿了枕邊的香囊來聞。
誰知不聞還好,一聞便更覺得惡心。她慌忙拿帕子捂了嘴,就要下床穿鞋。
裴敏中見她這個樣子,不由著急起來:“你這是怎么了?”
宣惠顧不得說話,穿了鞋便跑到凈房,哇地一聲吐了起來。
裴敏中追過去看她,被宣惠一把推了出來。“這里腌臜得很,你別過來!”
裴敏中執意進去,急道:“都什么時候了,還在意這些做什么!”
宣惠覺得胃里翻江倒海,把晚飯全都吐出來,才覺得好受些了。
裴敏中出去給她倒了杯茶漱口,又撫著她的背順氣。
“都是你!好端端的說什么尸體……惡心得我……”宣惠剛說了兩句,惡心勁兒又上來,又接著吐起來。
裴敏中蹙眉道:“你這是怎么了?往常也并沒有如此啊……連說個那什么都會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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