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進了二門,剛走到游廊的一半,謝涵見前面呼啦啦地來了好多人,人還沒看清,顧老婆子顫巍巍的聲音先傳來了。
“你們別管我,快去看看我大孫子怎么樣了,好好的怎么會突然犯起了心痛?”
“老太太,鑠哥兒準是一時被什么氣到了唄,老話說,急痛攻心。。。”王氏說道。
顧鑠聽到這忙喊道:“祖母,我沒事了,方才可能是中了暑氣,一陣頭暈目眩的,站一會就好了。”
聽見顧鑠的聲音,老太太甩開了一旁扶著她的丫鬟,急步上前,連人都沒看清,摟住顧鑠就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罵,罵跟顧鑠的人不小心,好好的竟然讓主子中暑了,可見是不用心伺候,命立刻打二十棍攆出去云云。
而對一旁站著的謝涵,老太太正眼也沒瞧一下,倒是她身邊的王氏看不過眼了,上前兩步拉著謝涵說起話來。
聽見謝涵說話的聲音,老太太這才松開顧鑠看向謝涵,“我說鑠哥兒怎么好好的中暑了,原來是你來了,你說你這孩子也是的,你也不是什么外人,都到外祖母家了,有什么話不能等進門再和你表哥說,巴巴的還得站在外頭說?”
“祖母可真是冤枉涵妹妹了,是我拉著涵妹妹問了兩句幽州的戰事,不免多說了幾句,說起來是我的不是,我還連累涵妹妹挨了半日曬呢。”顧鑠沒等謝涵開口,搶著說道。
秦氏見自己孫子把責任攬過去了,心下更是不喜,磨了一下牙,笑道:“沒事就好,你這孩子也是心急,這些話怎么就不能等進屋了再說?進了屋,你們兄妹兩個有多少話說不得?”
“對對,進屋去,進屋去。”王氏見老太太說的話謝涵不愛聽,忙幫著轉圜了一下。
謝涵有心是想轉身就走的,可沒辦法,都到這里了,也不差那一個頭了,只好暗自嘆口氣,對司琪使了個眼色,讓她們跟著她一起進了春暉堂。
待老太太坐好后,司琪從旁邊的角落里撿了一個蒲團放到了老太太面前,謝涵跪了下去,磕了個頭,“謝涵給外祖母請安。”
“抬起頭我瞧瞧。”秦氏見謝涵低著頭,一頭青絲又黑又亮,不由得想起了謝涵這次的來意,也才想起來自己沒有好好看一眼這個可惡的丫頭到底長什么樣了,不但勾走了她孫子的心,據說連她外孫子也被這臭丫頭迷得神魂顛倒的。
哼,早知如此,當初真不該對這個丫頭手下留情。
謝涵聽了這話再不情愿也只得緩緩抬起了頭,緩緩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秦氏被這個笑容晃到了。
這一剎那,她想起了顧玨,也想起了顧玨的生母沙氏。
都說愛笑的女人運氣不會差,那個沙氏就十分愛笑,據說當時就是因為她的笑容太美才把老爺子的魂勾走了,老爺子在幽州的那些時日片刻也離不得她,可結果怎么樣,進府沒兩年,不還是死在了她手里?
無獨有偶,顧玨也喜歡笑,盡管她生母死的時候她沒有什么印象,可她依然繼承了她生母爽朗愛笑的性子,運氣嘛,倒是也不錯了,遇到了一個肯一心對她的男人,可最后呢,不還是落在了她手里?
哼,她就不信邪了,她既然能收拾沙氏,能收拾顧玨,還收拾不了一個小小的謝涵?
謝涵見眼前的顧婆子看著自己的眼神越來越冷,就像刀子剜人一樣,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猜到這老婆子只怕又在算計她呢。
果然,謝涵剛閃了這個念頭,只見老婆子對一旁的王婆子說道:“你去給涵姐兒倒杯茶來,對了,涵姐兒脾胃虛,畏寒,我屋子里有新進的花茶,聽說適合體寒的人用。”
王婆子愣怔了一下,才回答一個“是。”
見王婆子進了屋,秦氏這才吩咐謝涵起身。“你這孩子也是,我年紀大了一時糊涂忘了你還跪著,你自己就不知道起身?來,起來,到我身邊來說說話,聽說你這次來京城是陪郡主來的?”
“是,不獨有我和郡主,還有幽州知府千金胡小姐和知州千金于小姐。”謝涵站了起來,上前兩步說道。
“哦,這么多人?聽說你去年拿了一個什么花會的魁首,難不成來的另外兩人也是在花會上名列前三的?”
“可不是,還是外祖母聰明,一下就猜出來了。”謝涵再次笑了笑。
“你,你以前在幽州府城的時候見沒見過王爺家的幾位王子?”秦氏盯著謝涵問道。
自從知道謝涵拿了這個頭魁之后,秦氏和朱氏這對婆媳沒少犯嘀咕,因為顧琰有意和趙王聯姻,朱氏和徐氏又是手帕交,且徐氏的兒子又是趙王的長子,深得趙王的喜歡,是很有可能封為世子的,所以朱氏也同意了這門親事。
而且去年朱浵進京后,也曾經登門拜訪過,秦氏和朱氏還有顧鈺本人都相中了朱浵,覺得他果然是名不虛傳的貌比潘安才比子健的翩翩佳公子,連一向自視甚高的顧鑠也甘拜下風,說朱浵的學問比他好,武學也比他好,是真正的文武全才。
可誰知中間偏偏殺出一個謝涵來,傳聞徐氏為了把謝涵推出來竟然改了花會的比試規則,無緣無故的,徐氏花這個力氣做什么?
于是,秦氏和朱氏這對婆媳都猜興許徐氏也是看上了謝涵,所以才會不遺余力地推舉她。
因此,這件事就暫時擱置下來了,左右顧家也想等等再看,他們想知道徐氏到底能不能給他兒子爭到這個世子之位。
可半年多過去了,誰知竟不然。
世子之位是一點動靜沒有,謝涵卻突然進京來參加選美了。
這下老太太就有些不太樂意了,覺得徐氏是故意在跟顧家做對。
因為皇上本來就喜歡這丫頭,如果再讓這丫頭進宮了,毫無疑問的,皇上肯定會把這個丫頭寵到骨子里去的,如此一來,顧家還能有好日子過?沈家還能有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