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
蔣云軒再次進入安若秋的病房時,她已經洗漱穿戴完畢。
安若秋安靜的立在窗前,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透過窗戶,他只看到了一排排的醫院樓棟。
“在看什么?”蔣云軒問道。
安若秋回頭,面上的愁容一笑便煙消云散,她說道,“沒看什么,在等你起來,然后我們一起回去。”
安若秋盡管已經掩飾的極好,可是她的眼神里卻不再有他最初見到時的純真、向往、純粹、明艷、自信等等,已經變得深邃以及復雜了些許。
蔣云軒說道,“走吧。”
車子上,氣氛沉默以及。
蔣云軒也不敢提起關于龍少熙的什么,又不想讓她繼續想些不開心的,便說道,“要不我帶你到處去玩一下吧?”
安若秋搖頭。
蔣云軒又說道,“……我知道有個地方有好吃的,這次順路帶你去吃如何?往常都沒有這樣好的時機能帶你離開sh市,這次回去正好可以吃上。”
安若秋默。
蔣云軒說道,“你昨天晚上不是讓我跟你講笑話嗎?我跟你講講我小時候的丑事吧?”
安若秋默。
蔣云軒說道,“我小時候其實很調皮的,那時候我才四五歲我叔叔來我家做客,然后我去接他,看見他手里有一條蛇就要他送給我玩,我叔叔直接就套我脖子上面了,然后我拿著蛇就跑進了屋子,把我媽媽直接嚇暈了。”
安若秋說道,“然后?”
蔣云軒說道,“然后我媽把我數落了一頓啊,那條蛇又被我叔叔帶走了。”
蔣云軒見她終于肯說話,便笑了起來繼續說道,“也是一個四五歲的時候,那時候我們在家族里面不算是混的好的,住的也不是別墅,而是軍區大院……那會兒都是四合院子嘛……周圍很多鄰里街坊……然后我們鄰里街坊相處的都比較好,一個鄰居家的叔叔給我錢讓我幫他買煙,我拿著錢去買煙,然后那老板看我是個孩子不管我怎么說都不賣給我煙,后來賣給我了煙糖,我回去半路上見那個糖跟我以前吃的很奇特就拿著吃了,結果回去以后那叔叔說我買錯了,讓我去退了……可是糖被我吃了沒法退了,然后我躲家里衣柜一天不出去,后來成了我們那院子里的一個笑話一直到現在還會偶爾被念叨。”
安若秋抬眼看了看蔣云軒說道,“你現在還愛吃糖嗎?”
“不喜歡吃。”蔣云軒搖頭,“那會兒不是小嗎?”
蔣云軒想了想,又說道,“唉……那句老話說的真是好,書到用時方恨少!我這從小到大看的都是太正統的書了,一個故事也不會講,你看你都不笑。”
話音落下。
安若秋忽然撲進了他的懷里,像只受了傷的小貓咪無處可躲。
蔣宇軒愣怔。
安若秋帶著哭腔說道,“抱抱我。”
蔣云軒大腦一片空白,心跳的卻厲害,身子僵住的有些不知所措,他的雙臂機械的擁住她,像哄小孩兒一般的拍了拍她的背,“沒事,還有我。”
“我看到了。”安若秋說道,“你是對的。”
蔣云軒早已經知道了,那些新聞不是空穴來風,只是他當時看到安若秋那么執著,便由著她了,或許是她相信的那樣,又或許會看到她不愿意看到的,但不管哪一種狀況,她都應該知道真相。
但是,蔣云軒從來也沒有想過,安若秋也會脆弱成這個樣子,當初她和龍少熙鬧的那么兇,也是一臉的堅強。
到達蔣云軒說的有好吃的地方已經是第二天了。
這家菜館,十分有意思,竟然修筑在海邊,但是門前的路修的十分洋氣,可店鋪裝修的卻十分的古典,竟然是漢代建筑的模樣。
這家店客似云集,但是不是那么集中,而是整體十分的勻速,生意可以從早上保持到下午,但每時卻又不會太擁擠。
而且店規模也十分的大。
蔣云軒說道,“運氣真好,竟然能要到這樣一個海景包間啊。”
安若秋卻說道,“這里的菜沒有一品鮮上菜的速度快。”
“慢工出細活嘛。”蔣云軒說道,“相信我,這里的菜比一品鮮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當然相信你啊,你帶我吃過的好吃的從來都沒有失望過。”安若秋說道。
蔣云軒看著安若秋眼神里那一份隱忍的悲憤,十分的心疼,卻裝作沒有看見的陪著她演戲,不過她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要吃好吃的時候就會比較興奮和高興,只希望美食能讓她忘記煩惱。
一盤盤的鮮美可口的菜肴上來。
有糖醋鯉魚、九轉大腸、德州扒雞、鍋塌蒲菜、湯爆雙脆、圣旨骨酥魚、原殼鮑魚、芙蓉干貝、夾餅、菇燉雞、油爆海螺、肉末海參、孟家扒蹄、yt小面、辣炒蛤蜊、翡翠蝦環、海米珍珠筍等等。
安若秋看到,“海鮮能做的這么漂亮啊,看著就覺得好吃。”
“哈,那你就多吃點。”蔣云軒說道。
話音落下,安若秋點點頭便大快朵頤了起來。
蔣云軒開始還想要她多吃點,可是后面就想要讓她不要吃了,“別吃了,再吃肚子要撐破了。”
安若秋再次吃了一口,將一旁放著沒動的一瓶小白瓶酒倒了一杯,一口悶了,辣的她眼淚都快出來了,“舒服!”
安若秋放下杯子還打算繼續吃。
蔣云軒說道,“你要把你自己撐死么?”
安若秋默。
蔣云軒將她的筷子拿下來,“你想吃,下回我再帶你來便是,不必這樣折磨自己。”
安若秋說道,“你不要管我了。”
“我不管你,誰管你?”蔣云軒說道。
安若秋默了默。
蔣云軒見狀趕緊將她拉起來,“走,去吹吹風。”
海邊的風,將醉意和熱意吹走了不少。
安若秋思路變得越清晰,回想起當時的情況就心里更難受。
蔣云軒見她眼里偶爾閃過恨意,說道,“你看看那邊的漁民,他們似乎沒有打到魚,卻還那么開心。”
安若秋看了一眼那邊,眼里閃過困惑,卻沒有說什么又看向了海的遠方。
蔣云軒卻小跑了幾步過去,問道,“大叔今天沒打到魚么?”
“沒有。”捕魚的大叔說道。
“那您似乎很開心啊?”蔣云軒問道。
“那有什么不開心的。”捕魚的大叔說道,“魚沒補到可我今天收獲了一個大珍珠啊,再說了今天沒又打到魚可我之后可能會打到更多魚的,我相信老天爺不會虧待我的。”
安若秋看著他問完話朝著她走過來。
蔣云軒說道,“大叔說了,今天沒有魚卻撿到了一個大珍珠,往后也能打到更多的魚,老天爺不會虧待他……生活還得繼續下去,傷心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說不定你重拾信心明天就也能撿到大珍珠。”
蔣云軒說著還指了指自己,“說不定就是我這樣的。”
安若秋忍不住笑了笑。
蔣云軒說道,“怎么?你昨天說的我帥氣、多金、大長腿難道不是真的么?”
安若秋抿唇說道,“是真的啊……你說的大道理我都懂,可是遇到傷心的事情傷心一下也沒什么啊。”
話音落下。
再次陷入了沉默。
蔣云軒不知道要再說些什么來安慰她了。
“去你的!”一旁的人兒忽然氣憤的說道。
蔣云軒挑了挑眉看向了她。
“去你奶奶個腿!”安若秋再次罵道,她忽然停住腳步對著海的方向大喊道,“龍少熙,去你奶奶個腿兒!”
蔣云軒愣怔。
安若秋卻再次大喊道,“我回去就和你離婚,讓你滾蛋!我明天就去找小鮮肉!我就去找個大珍珠回來給你看看!你丫以為沒了你老娘就活不下去了是嗎?”
蔣云軒有點兒想笑,可是卻忍住了。
安若秋忽然側過頭看向了他,“想笑就笑。”
蔣云軒還以為這丫頭撐不住會難過的要死要活的,可是他真的太低估她了,前兩天她還郁悶的要死,竟然這會兒就想通了似得。
蔣云軒笑了起來。
再次上路的時候,安若秋就活躍了很多,她的眼底還是會閃過不快,卻沒有之前兩天那般死氣沉沉。
快到sh市時,安若秋問道,“最近sh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安家是不是一團糟?”
“沒有,一切都十分的有條理,盡管這次的新聞對安家的負面影響很大。”蔣云軒說道,“但還是在可控制的范圍內。”
“我知道了。”安若秋說道。
安若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這會兒眼神里滿是堅定。
回到上海市,安若秋便直奔東方報社。
譚季看到安若秋忽然回來,大吃一驚,“安總!”
“恩。”安若秋應聲,“你給我把新聞準備好吧,從明天開始把龍少熙往死里黑!”
譚季一愣,他暗道之前不是不讓報的嗎?難道龍少熙這次真做了什么讓安若秋絕望的事情?
譚季看了看安若秋,只見她沒胖也沒瘦,但是人竟然精神了不少,并且雙眸中透著一股女強人的干勁。
“是!”譚季說道,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他早就想要下手黑龍少熙以及龍家了,“您放心吧,只要您這里開了閘,我譚季就算是拼了命也會把龍家和龍少熙黑垮的!”
安若秋放心的從東方報社里離開。
又直接去了大掌柜那里。
安若秋對大掌柜說道,“大掌柜,從今天開始全面斬斷跟龍家的一切關系,我們家自己的關系渠道全面利用起來,包括我自己的慈善機構也會全面給安家開放,現在已經鋪墊了這么久,可以了!”
“額……”大掌柜聞言已經猜測到了原因,畢竟關于龍少熙的新聞已經不是播了一天兩天了,只是他原本以為安若秋還是會不忍心,甚至擔心自己會看到一個被打擊到一蹶不振的安若秋,可是他沒有看到這樣的安若秋,反而安若秋堅定冷靜的可怕,他竟然還遲疑了一刻說道,“是!”他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反擊的,就算是會虧本也不能讓自家大小姐安若秋受這樣的委屈啊,他相信就算是安父知道了這樣的消息也會和他一樣的想法,“我現在就下命令讓他們去執行,絕對不會再與龍家有任何瓜葛。”
安若秋從大掌柜這兒離開。
蔣云軒說道,“放心,我這邊的渠道已經給你全面開放,你可以隨時隨地的用……而且我也會動用我的人脈給你再多開些渠道。”
安若秋說道,“謝謝你。”
蔣云軒說道,“……不過這時候和龍家斬斷關系的話,你多少還是會有些損失的。”
“沒事,我已經將損失在盡力減少到最低了。”安若秋說道,“我現在要和龍少熙斬斷關系,并不是置氣!我下手黑龍少熙和龍家,就是為了將輿論壓到他和龍家的頭上,這樣會對我們安家的影響減少。”
蔣云軒說道,“恩,你現在還能這樣冷靜最好不過了。”
安若秋說道,“當然,不必為了不值得的人變成一個傻瓜!等這次事情結束以后,我以后也再不會再提他。”
安若秋回到了蔣家。
進了門。
家里的丫鬟便說道,“龍少將打電話過來了,說是讓安小姐回家以后給他回個電話,sh的龍家別墅。”
“哦,他這就回去了。”安若秋說道,“以前說過的話果然是騙人的。”
蔣云軒說道,“不必理會他。”
安若秋說道,“不,我要打電話和他說個重要的事情。”
安若秋說完便走到電話旁,波動電話數字圈。
很快電話接通了。
是龍少熙接的,“什么時候見個面吧?”
“我想我們沒有見面的必要吧?除非是去民政局離婚!”安若秋說道。
“好吧。”龍少熙說道,“……不過我想說的事是。”
“你要說的事,以后都和我沒有關系了。”安若秋說道,“你想怎么就怎么。”
安若秋說完就將電話掛斷了。
安若秋也洗漱完了以后便上樓去休息了,這一路來回都十分的疲憊,她上去就睡了。
這一睡竟然又是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