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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孝輿,你最好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她控制力道拍了桌子,哐當響聲震得人耳朵發癢。
姜芃姬沒什么床氣,但誰喜歡睡得正熟呢,關鍵時刻被外頭的人喊起來?
河間這邊的天氣偏冷,深更半夜的溫度更不用說了,冷颼颼的,好似被丟進了冰窖。
她耐著性子,等待徐軻開口。
她倒是要聽一聽,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情,竟然讓他丟下溫香軟玉的老婆,冒著冷氣跑來騷擾她睡眠。想到熱烘烘的床榻,軟綿綿的被子,姜芃姬能給徐軻好臉色就怪了。
坐在上首,她一邊揉搓著臉蛋,驅散困意,一邊死死瞪了眼下首跪著的徐軻。
徐軻新婚沒多久,人家扭頭就能抱著老婆嘿咻運動,不熱也難。
但她只是一只單身狗,孤家寡人,被窩里面的熱氣要是跑掉了,她就要重新捂暖好么?
“大半夜不抱著你家娘子好好傳宗接代,折騰一半跑來我這里做什么?”
姜芃姬口氣挺沖,臉頰一側還留著紅紅的睡痕印子,可見她的心情有多糟糕。
徐軻暗地里咳嗽一聲,略顯局促。
他光記得事情關系重大,卻忘了這個時間點不適合打攪。
大部分人已經熟睡,進入甜甜的夢鄉,包括姜芃姬。
“軻有一件要緊的事情,亟待告知郎君,還請郎君稍稍平復心情。”
他真怕姜芃姬氣頭上,又聽了尋梅這件事情,直接火上澆油,誤傷隊友。
“你說!我現在心情很平靜。”
姜芃姬臭著臉說道,心情顯然沒有嘴上所說那么美好。
徐軻語噎,斟酌了一會兒腹稿。
“此事關系到拙荊尋梅,還請郎君念在她為您鞍前馬后,又細心照顧您長大的份上,饒她一次。若郎君聽后余怒未消,此事便算在軻的身上,只求郎君給她一個將功折過的機會。”
徐軻正色道,將尋梅跟自己說的事情,事無巨細講了出來。
把事情講清楚并不難,難就難在如何避重就輕,將尋梅從這件事情摘出去。
所幸,尋梅至今還沒有真正犯錯,坦白交代反而能從輕處理。
只是,姜芃姬的反應卻大大出乎徐軻的預料。
她就算不暴跳如雷,也該露出陰沉醞怒的表情,畢竟尋梅這個舉動已經構成背叛了。
“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沒想到尋梅會這么早對你坦白。”
姜芃姬一開口,徐軻的表情反而有些不對勁了。
她又說,“尋梅的口風很嚴,防備心也強。據我所知,目前她只告訴了你一人。起初我還以為她會一直瞞著這件事情,直到再也瞞不住為止。要是消息泄露,她的處境可就尷尬了。”
尋梅背叛之舉,可稱之“不義”、“不忠”!
如此品行的女子,徐軻作為她的丈夫,心中難道會沒點兒膈應?
更別說尋梅背叛的人還是柳府。
柳府對尋梅有恩,對徐軻也有恩!
以一個讀書人的操守而言,不可能接受這種污點。
“郎君何時知道的?”
徐軻懵逼臉,這件事情,若非尋梅主動透露,他根本沒有察覺。
姜芃姬笑了笑,“這世上沒什么計劃是天衣無縫的。尋梅與踏雪,這兩人又不是專業臥底出身,掩藏的本事還沒到家。某些舉動有異于平時,只要細心,總會發現的。”
徐軻聞言,心中一怔,似乎在思索什么。
“尋梅主動將事情告訴你,這也表明了她的立場。”姜芃姬道,瞧著徐軻的眼睛說道,“回去好好安撫吧,免得她胡思亂想。至于踏雪,暫時還不能動,不過我會將她帶走。柳府平日守衛森嚴,暗中之人還不敢將爪子伸進來,尋梅又只是一顆不甚重要的棋子,不會有危險。”
徐軻跪坐著,雙手攥緊成拳,垂在膝蓋。
他神情復雜莫名,“郎君不計較尋梅之過?”
“她又沒有做出實質性的傷害,又是你的妻子,我計較她的過錯做什么?”姜芃姬搖頭,又道,“事實上,當尋梅想要與你結為連理的時候,我就不打算秋后算賬了。”
徐軻懵了一下,問道,“為何?”
“她是個聰慧的女子,我想她那會兒已經意識到前途未卜,便想急流勇退,從泥沼脫身。你也說了,她照顧我多年,感情之深不亞于親姐弟。既然如此,我又怎么會因為還未產生的傷害,便對她趕盡殺絕?我給了機會,所幸尋梅也沒辜負我的期許。”
徐軻聽后,默然不語許久。
“對于你和尋梅的婚事,我本身并不支持,知道為何?”姜芃姬細細說來,“原因有二,其一,你徐孝輿不是常人,人心異變,若是他日你高飛青云,而尋梅不過尋常女子,我怕她留不住你,終成怨侶;其二,便是這件事情,哪怕我原諒了,但不說開,始終是個隱患。”
幸好,尋梅自己主動坦白,反而給這個矛盾留下極大的緩沖余地,也算將功折過。
良久之后,姜芃姬補充了一句,“我不怪她。”
事實上,的確沒什么好怪罪的。
她打了個哈欠,困倦地道,“若是沒有其他事情,回去抱著你家娘子,別來騷擾我睡覺。”
徐軻心中哭笑不得。
他以為事情很嚴重,大半夜跑來一趟,卻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結果。
“軻,替拙荊謝過郎君。”
徐軻有理由相信,眼前這人的胸襟,世間罕有。
“說完了?”
姜芃姬一手支著腦袋,困意涌了上來。
人家夫妻妖精打架,她這只單身狗被打擾了睡眠,只能可憐巴巴地眼皮子打架。
徐軻也是會看臉色的,知道姜芃姬這會兒犯困,識趣地躬身退下。
姜芃姬深吸一口氣,努力瞪大眼睛,手腳并用爬回被窩,抱著被子滾進床榻內側。
天大地大,睡覺最大,什么屁事兒等天亮再說!
徐軻提著燈籠回了自己住所,室內亮著一盞燈,橙黃的燭光令他心中一暖。
“事情解決了。”
他脫下御寒的外衫,將其放在一側,攬過尋梅的腰肢,枕在她肩頭喟嘆。
“解決了?這么快?”
尋梅等得忐忑,心中惴惴不安。
“嗯,郎君胸襟廣闊,非常人能比。這件事情跟他知會過了,應該算解決了。”
尋梅垂下眼瞼,一顆心終于落了地。
“明日便要啟程了……”徐軻低聲細語,“可現在天色還早,夫人,安置了吧。”
“唔?”
室內傳來一陣悉索,過了一會兒,只余交錯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