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大開,街上又沒有行人,她直接一路縱馬跑到縣府門口。
雙臂一攬將人抱下馬,大白頗有靈性地跑到小廝門前,眼神睥睨地看著對方。
小廝壓力頗大,伸出手抓住大白的韁繩,將它一路帶去馬廄。
姜芃姬一路暢通無阻,進了自己在縣府后院的房間,路上還喊了一聲。
“去請郎中!”
象陽縣沒什么神醫,不過后來聘請了幾個,姜芃姬還撥了一間醫館給他們。
他們可以在這里收學徒,當坐堂大夫,輪流值班,運營模式有些像醫院。
這幾個郎中都是姜芃姬高薪聘請過來的,整間醫館也是縣府產業。
郎中們吃著公家飯,拿著高薪,除了極個別人,他們是不上門問診的,百姓有病自己過來,請醫問藥,這倒是比郎中上門醫治百姓的效率高多了。
縣府下人聽到這話,連忙派人去請今日輪休的郎中過來。
姜芃姬用腳勾開扇門,將衛慈放入床榻上,然后燒起幾個炭盆,室內很快就暖和起來。
踏雪聽到風聲趕了過來,險些被姜芃姬床上的陌生男子嚇飛了。
她結結巴巴地問,“郎、郎君……這位是……”
“一位好友,今日外出狩獵的時候偶遇的,他病得很厲害。”姜芃姬神色淡漠地道,“你去讓人多少一些熱水過來,再準備干凈保暖的衣裳……”
衛慈雖然瘦,但他的骨架也是正常男子的標準,比姜芃姬寬大。
只是他現在瘦成這個樣子,姜芃姬的衣裳他勉強也能塞進去。
過了一會兒,今日輪休的郎中熱汗涔涔地背著醫箱趕過來了。
先是朝姜芃姬見了禮,然后再坐下,捏了捏衛慈的脈搏。
姜芃姬聘請來的郎中都是有真本事的,對得起她支付的薪水。
不過片刻,郎中已經摸清衛慈的情況。
“他不會死吧?”姜芃姬問。
裝死的衛慈眉頭一跳,仍舊不敢睜開眼。
郎中輕撫胡須的手頓了頓。
他啞然笑道,“不會。看脈象,這位郎君身子骨偏寒,先前大病未愈,留了些病根,后來又勞心勞力,身心俱疲,沒有得到很好的修養。如今大病一場,反而是件好事,將這隱藏的病氣都引出來了。故而,郎君病情看似兇險,若是好好養著,反而會比以前更康建一些。”
姜芃姬問,“怎么養?”
郎中開了方子,詳細羅列了各種藥材,并且叮囑需要注意的地方。
“正所謂藥補不如食補,等郎君身體痊愈,可適當用藥膳調理身子。”
是藥三分毒,如今的衛慈可經不起過大的折騰。
姜芃姬道,“食補也好,還能將人養胖一些。”
讓人拿著方子去醫館抓藥,侍女端著幾盆熱水進來。
驀地,直播間觀眾有種不祥的預感。
啪的一聲,屏幕暗下來了——不是,人家把直播間關了。
諸位觀眾一臉懵逼,姜芃姬這邊則是將手伸到衛慈腰間,預備扯掉束帶。
“你——”衛慈忍不下去了,驀地睜開雙眼。
他抬手想要阻攔,只是他現在連說話都費力,更別說阻攔姜芃姬了。
“放心,你那點兒身材誰看得上?”姜芃姬鄙夷,“這里是內院,除我之外沒有別的男子,你打算讓其他婢女幫你擦拭?這也得經過我的同意吧?嘖,真沒想到你有這樣的心思……”
別看衛慈瘦成這樣,但到底是個成年男子,尋常婢女根本扶不動,不然她才不動手。
衛慈面頰多了一絲惱怒的紅暈,“慈沒有——”
“嗯,我知道了,你別亂動。”姜芃姬連眼睛都沒怎么眨,三下五除二卸掉他的衣裳,讓他半坐起身靠著自己,用擰干的熱布巾給他擦拭……
看清他的上身,姜芃姬不得不感慨,果真是瘦得只剩骨頭,一根根肋骨都能瞧見……
熱水擦拭再換上新衣服,這樣比較保暖,若直接躺被窩,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暖起來。
姜芃姬嘴巴也毒,道,“幸好你還能說話,不然我都以為你是一具尸體了。”
肌膚的溫度很低,雖然不是尸體那種冰涼,但也夠滲人了。
衛慈羞惱無比,干脆閉上眼睛任由她給自己換上嶄新的里衣和一件厚厚的羊毛編織成的襯衣,相較于剛才那種滲入骨髓的寒冷,慢慢感覺到了暖意,他慢慢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肢體。
半響之后,換了兩盆熱水,衛慈青白的臉色已經染上血暈。
姜芃姬見他這個表現,雙手環胸道,“那么害羞做什么?論身材,你也不見得好到哪里去,瘦得只剩一把骨頭,你以為我會對你做什么?你不用露出一副被人非禮的小媳婦模樣……”
委屈巴巴的,弄得她多禽獸一樣。
“郎君,藥已經煎好了。”屋外傳來踏雪的聲音。
姜芃姬坐在床榻旁,聽到聲音抬了頭,淡淡道,“進來吧。”
看了看,她將床榻里側疊著的一套褥子展開,又給衛慈蓋了一層。
兩層厚厚的被子蓋著,衛慈險些喘不過氣。
“別坐起來,稍微側過身喝藥就行。不然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免得病情加重。”
踏雪進屋,現姜芃姬依舊端著淡薄的表情,那位陌生的郎君則是一臉羞憤。
衛慈嗅了嗅藥汁氣味,知道這是針對他病癥的良藥,眼睛一閉,再苦也要咽下去。
慢慢將藥喝下,衛慈抬頭,現這人正坐在睡塌旁,低著頭,手邊是堆積的公文。
從傍晚時分到入夜,她都沒有理會衛慈,這讓他暗暗松口氣,也沒那么尷尬了。
掌燈時分,踏雪過來詢問要不要重新鋪一床褥子。
姜芃姬道,“不用。”
衛慈下午睡了一覺,如今腦子還有些沉重,思維反應也慢。
等他反應過來,險些嚇出一聲冷汗,“你……”
姜芃姬微微瞇著眼,笑著問他,“你不是投靠我的謀士?”
衛慈應道,“確有此意。”
“為了表示重視,不都有那什么抵足而眠的習慣,以示尊重么。”
姜芃姬笑著在他耳邊低語,衛慈的身體都僵硬了。
她從不知道被窩能冷成這個鬼樣。
“你都躺了一下午了,還這么冰?”
衛慈忍著情緒,問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原本是想蹭個被窩的,誰知道你躺了一個下午還那么冰——”姜芃姬用指責的眼神望著衛慈,后者無言以對,她道,“別那么緊張,莫說你現在只是一個病秧子,就算身體康健,能對我做什么?睡相好一些,否則的話,我可不想醒來現自己殺了人。”
衛慈沉默良久,道,“人言可畏。”
姜芃姬冷嗤,“我會在乎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