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輕輕嘆息一聲。
寶珠道:“我去看看書玉她們收拾得怎么樣了?”
王先生知道此事已經不便再說下去。
寶珠走到門邊止住了腳步,輕輕地道:“王先生請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說完這一句便帶著景淵出去了。
王先生一家搬走之后,景淵便有些沒精打采的,寶珠知道他舍不得,因此也沒有怎么放在心上。
這些日子,素錦依舊天天出門,京城的小姐們今日賞海棠,明日賞梅花,或者過生日,辦詩會,那些送來的請帖有的有寶珠的名字,有的沒有,素錦對著那些請帖十分高興。
只要不是二太太帶著,寶珠很少出門,推不過去同素錦兩個人去的時候,她只管做一朵默默無聞的小草在旁邊杵著就成了。
素錦當著外人的面要維持姐妹之情,并不會為難她。
只是有幾位小姐頗看她不順眼,見了她不免譏諷幾句,只是嘴上功力尚淺,寶珠眉頭都不曾皺得一下,心情好的時候冷漠相對,心情不好的時候便也會回兩句嘴,她說的話雖然簡便,但是直中要害,每次都能插在那些小姑娘們的傷口上。
比如張侍郎的姑娘長的胖了一點,其實真的不是很胖,只是這姑娘看著別的小姑娘身量苗條一直非常羨慕,她是頭一個不喜歡寶珠的。因為她長相欠佳的緣故,所以,她就總是對別人說什么腹有詩書氣自華,而對寶珠這樣空有美貌的女孩子是不屑一顧的。
因此這姑娘在一次詩會上做完了詩便指著寶珠道:“你們看這馮府的三姑娘空長一副好皮囊,卻因為才德人品欠佳的緣故讓多少人看不起。而咱們這樣的,就算長相上差了點,但是多讀一讀書,有了學問,整個人看起來便不知多高雅了。這便是腹有詩書氣自華。”
寶珠便回了她一句:“你是否腹有詩書因為我眼拙所以看不出,但是張姑娘你這個月似乎又發胖了,如果再這樣下去,即便讀再多書,養出再多氣也會被你新長出的肥肉給遮掩住的。”
把個張姑娘氣的,用一根手指頭指著寶珠,因為生氣的緣故,抖抖索索的,臉面也漲得通紅,差點不曾暈過去。
第二個厭惡寶珠的姑娘是知府千金南小姐。這位南小姐生得風姿高華,儀態出眾。她一直覺得自己的美貌是天上少有,地下無雙的。可偏偏寶珠也生得西施鳳儀,太真美貌,這一下可就扎了她的眼。便對別人說寶珠的長相屬狐媚一流,不是正經長相。
寶珠便道:“光長相正經有什么用,難道你不知道許多看上去正經的人卻多半干著不正經的齷齪事情嗎?就像你這樣的,雖然看著是正經了,但是……”說到這里還沖著她笑了一笑,“對不住,我這個人有時候說話太直白了一些。因為讀的書不多,所以也不會修飾用詞,如果話語中哪里有不夠委婉的地方,你也勿要介意才好。”
這一下,一向自認自己是個正經人的南小姐可氣了個倒仰,甚至破口大罵起來:“你是哪里來的娼婦,說出這樣不要臉的話來?”
寶珠很認真地看著她把頭搖了一搖,又很認真地道:“所以說,有時候即使是裝正經也是很必要的,像南姑娘你這樣連裝都不裝了,就不太好了。外人看著實在有點兒不雅。今天這樣的場合,你張口娼婦,閉口娼婦的,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整日和娼婦打交道,豈不有失你官家小姐的體統。”
如此幾次下來,那些小姑娘們領略了寶珠的厲害,漸漸地也不尋她的晦氣了。如果能夠不給她下帖子便絕對不會邀請她。
當然這其中也有例外。崔藝玲小姑娘就和寶珠相處得很好,在外人看來,她們兩個就是臭味相投。
寶珠也的確和崔藝玲很能說得上話。如果哪一次在某個聚會上遇到了,這兩個人的眼睛里是看不到別個人的,只管和對方說話。
崔藝玲好動,喜歡外出,他父親是武將,母親也是邊塞長大,這方面便不很拘束她。有時候她便會叫了寶珠一起出游。
起先的時候,寶珠出門的時候還會同二太太說一說,后來出去得多了,連招呼也不打了。
二太太知道她出去和崔藝玲胡混,卻并不管她。
要知道,寶珠如此不檢點的行為,二太太是很樂見其成的,甚至還有鼓勵她的意思,告訴她想出門直接吩咐人套了馬車就可以。
這樣一來,寶珠的外出就變得更加方便和正大起來。
有時候出門并不是和崔藝玲有約,而是干她自己的私事,二太太卻一概不問,也一概不知。
二太太最近發愁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她女兒素錦的婚事。
大女兒幾日前同她說最近陛下的心情不錯,她準備找一日就要同陛下提起素錦的婚事了。
可是素錦那次的態度那樣堅決,看上去并非只是說一說而已。
這個事她也同大女兒說了,大女兒卻說素錦不過是小姑娘的擰巴脾氣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執意要做成那件婚事。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