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樂園

1662 新世界里的副本激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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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Exodus相比,水果攤所在的那條窄巷,小得就像是一長條兒積木。

當巨型雪白飛船朝它筆直扎去時,林三酒有一瞬間,還以為他們要把阿全的水果攤給撞毀了——但是急速撲近眼前的一切景象,卻像是極富彈性一般,仿佛紋理、質地都一層層擴漲了出去,最終向飛船完全張開了自己。

一轉念都來不及的瞬息里,Exodus就被水果攤給容納了進去。

沒有任何溝通的余暇了,林三酒只能死死握住椅子扶手,看著前方操控飛船的余淵,駕駛著Exodus緊追上了阿全即將消失的影子。

等一下,萬一追上了的話,不會把阿全給撞——

這個念頭才剛一浮起來,飛船駕駛室的大屏幕上,登時被一陣波浪似的光芒給涌沒了。

大洪水?不會吧,怎么會在這種時間、這種地點,出現——不,不是大洪水。

林三酒驀地坐直了身子,忽然明白自己闖進了什么東西的內部。

季山青分析過,阿全會在倉庫和副本之間打開一條通道,原來這句話并不完全正確。

Exodus和它內部的人,現在正在穿過由阿全本人形成的通道。

大屏幕上,像大洪水一樣波蕩著陽光、吊燈燈光、星光和鏡面的反光……是阿全這一輩子見過的所有光芒,所有景物,所有人。

他曾經聽見的笑聲,歌聲和車聲;女人長發間的氣味,柔軟下壓的床墊,磕開殼的瓜子,冬日里剛擰開水龍頭的涼……都形成了無窮無盡的急流,凌亂細碎、無有遺漏,像新生命那樣強勁、迸發又從容地朝眼前席卷而來。

他的確是一個人,哪怕他不能走,不能死,更不能活著,阿全也是一個真切的、活生生的人。

“小全哥,你替我養兩天這狗,我媽不讓……”一個小男孩的聲音背后,是小狗嗚嗚咽咽的叫。

“五十一斤都是低價啦!錢不值錢了……”

“你們隊輸了請吃飯嗎?”半片傾斜的足球場,從眼角盡頭一劃而過。

“……為什么這么做?你說為什么?”一個陌生的男聲帶著嘲諷意味,笑著說:“我們組織如此人才濟濟,你以為是因為我們有一個好HR么?”

那是誰?

林三酒下意識地想要去看說話人的臉,但那一塊碎片卻像是早已退遠去了時間的盡頭,更多的碎片已再次將她重新吞沒。

好像只有一瞬間,又好像過去了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的一輩子那么久,等林三酒再緩過神的時候,Exodus已經沖破了副本。

飛船余勢不減,高高地沖入了一片湛藍而嶄新的天空,陽光乍然跳上舞臺,云絲絲縷縷地擦過面頰——一個新世界。

“快回頭!”林三酒吐出的這一聲叫,簡直比她的念頭還要快。

Exodus的行駛速度太高了,但凡延緩上一秒,就可能是數百公里的區別;如果操縱飛船的人恰好不是一個數據體的話,僅僅是減速、掉頭這個過程里的反應時間,都可能把他們更遠地從阿全所在之處拉開。

多虧了數據體,Exodus在第一時間就重新撲了回去。不管換作誰,都不可能比余淵更快了——因為數據體并不是在情況變化之后才作反應的,很顯然他是在情況產生變化的同一時間里,就反應完了。

也正是因為他們撲回來的速度太快了,才讓林三酒在副本消失之前捕捉到了阿全的影子。

正如阿全所說,每一次副本被激活時都是在十二界內部,這一次也不例外。只需一眼,林三酒就能百分百地確定,這里是一個她從未踏足過的十二界:大地被一層厚厚濃濃的灰霾色煙霧所籠罩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看上去仿佛是一層不斷滾動的鐵液,把大地給徹底淹沒了,連樹也鉆不出來。

從厚厚濃霾中,伸出了大片大片的架子。以鋼筋水泥打造出的框架,鋪上木頭、磚頭等等不同的材料,一層接著一層,一個連著一個,在煙霧上方的半空中,銜接鋪展成了無數層寬廣的人造地面。

在一層層看不見盡頭的人造地面上,筑起了一棟棟小房屋、帳篷和滾動形圓球商店;由形形色色進化者、普通人和偶爾幾個墮落種形成的人流,在歪歪扭扭的通道之間,踩著自行車、用雙腳走、以繩索上下……空中布滿了各式各樣的小型飛行器,有不少頭上都按著一個“TAXI”標示,在各層架子之間飛梭穿行。

阿全的副本,原來是在半空中一艘敞篷飛船里被激活的。

也不知道這艘敞篷飛船是觀光用的,還是一種公共交通手段;它大概有三艘中型游艇拼起來那么大,慢悠悠地劃過半空中的陽光,船下破開的是耀目的白色光浪。

進化者三三兩兩地站在敞篷飛船里,不管他們剛才在干什么,此時所有人都因為突然不知從何處沖入半空、又急速掉頭朝他們壓來的巨型飛船而面色蒼白;他們的嘴巴張張合合,手指著半空,腳下匆忙后退……在一片慌亂中,阿全就變得特別顯眼了。

在鋪著木地板的飛船船艙里,他是唯一一個對Exodus毫不在意的人,反而帶著一臉新奇勁兒,在船內來來回回地張望——畢竟每一次副本被激活,都是他難得能看一看世界的機會。

“別撞上那艘船,”林三酒盯著大屏幕上的阿全,很多余地囑咐了一聲——余淵當然不會連這都不知道——隨即她卻忽然皺起了眉頭。

不,不止是為了滿足好奇心,阿全現在的表情,就好像……好像在找什么人。

他在找誰?

下一秒,阿全就消失了。

林三酒騰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直撲到了余淵身邊,甚至險些撞到了駕駛臺上。她指著屏幕上那艘飛船,后背上、掌心里,盡是一陣涼一陣熱的汗;在她開口時,她都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激動得發顫。

“船上,那個人在!”

林三酒急得語序都亂了,一句話喊完才理清了頭緒:“我知道了,阿全的副本是可攜帶式的,所以每次被激活時的地點才會不一樣!那個帶著阿全副本的人,現在就在那艘飛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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