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又怎樣,不是照樣放防盜章……
林三酒進化以后,她親手毀掉的建筑已經不知有多少了,但說起重建,這還真是頭一回。
……而且重建遠比她想象中的困難。
尤其是在這個過程中,她發現描述的力量的效果也有時間限制;每隔三十分鐘,她就不得不重新描述一次房間,以免它又恢復成廢墟的樣子。好在這個物品似乎沒有使用限制,她不必等它冷卻——這么說來,如果用它再描述一艘太空飛船,不知道行不行?
余淵要是還活著,他就可以開走Exodus了……
“你就打算這樣來回轉圈嗎?”意老師不知第幾次開了口,“你鋪了一半地板,還立起了兩面墻……然后呢?”
“好問題,”林三酒在兩面墻夾角中停下來,揉了揉仍然有點兒痛的頭皮:“……我想想。”
現在,這間簡陋的空曠房間就像是一個模型的半成品。
它沒有天花板,也缺少了兩面墻;房間的另一半幾乎都被大自然吞噬了,由于不確定它的盡頭在哪兒,她也無法推測出大門的位置。
不過……就算找到大門的位置,就真的能出去了嗎?
她站在地板上愣愣地發了一會兒呆,眉頭越皺越緊。清除了野草藤蔓、又鋪平了房間中一大半地板,房間里被時間銹蝕的舊日雜物就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來,一一暴露在了她的目光下。
即使經過這么長時間,這兒的垃圾依然多得令人驚奇。
“這房間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她咕噥了一聲,“家具一件也沒有,面積還這么大……”
林三酒伸手扒拉了幾下,將身邊幾塊長條木板、生銹的鐵條都撥到了一邊——這兩種東西似乎是最多的,零零落落地滿地都是——隨著幾顆螺絲釘當當滾落在地,她順手一抽,從一大塊碎墻磚下頭抽出了一只塑料包裝袋。她抖了抖,頓時翻騰起來一陣嗆人的灰塵,什么東西撲通一下掉在了地上。
……那是一卷衣服。
即使被時光磨損侵蝕了這么久,林三酒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這些衛衣曾經都是嶄新的。一模一樣的款式,足有五六件;每件都是同一個碼數,被塑料繩整齊地捆成一疊,看起來像是服裝商的存貨。
“恭喜你解鎖提示二,”副本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似乎早就在等著這一刻似的:“從雜物中尋找線索。”
與剛才揪著她頭發時的聲音相比,完全是一段錄音與一個瘋子之間的區別。
錄音和瘋子?
自己這個下意識的比喻讓她隱隱感覺到了一點兒什么。這個副本……難道說,有可能……
“先去找線索,”意老師打斷了她的思緒:“其他的出去了再想不遲!”
林三酒嘆了口氣,將手中衣服一扔,走向了滿地的垃圾雜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解鎖了第二個提示的緣故,垃圾好像更多了。
當她將最后一根螺絲釘扔到地上的時候,她身上、臉上全是臟灰。在正午太陽光底下埋頭翻了幾個小時的垃圾后,沾上身的灰土全被汗水黏住了,厚厚的一層,一抹一條黑道子。
“也不知道我買Exodus是為了什么,”她咕咚一聲坐了下來,“有飛船又怎么樣,我還不是在這兒翻垃圾嗎?”
“我堂堂一個意識力學堂的引導老師,不也在幫你統計垃圾嗎。”意老師咕噥了一聲。
“說到這個,你統計得怎么樣了?”
意老師嘀嘀咕咕地,將統計結果在她腦海中一條條浮現起來。
木板和木板碎片:79片,大小不一,但質地相似。從其中幾片完整木板上看起來,它們應該都是統一規格、統一用途的長方形木板。
鐵架、鐵條:數量未知。有些鐵條和鐵架上帶有孔洞,似乎可以通過螺絲釘拼成一個更大的架子。
螺絲釘:這個統計了數字也沒有意義,用途見上。
“你只統計了三種東西,就很明顯開始懶得算了。”林三酒忍不住說。
“廢話,零零碎碎的垃圾那么多,又臟得要命,看得我心煩!”意老師立即發了一句脾氣:“而且,這些都是你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你繼續。”
衣服:25件,每五件一捆。每捆都是同一尺碼、從未拆封過的全新衣物,仍帶有吊牌。
碎玻璃:五六片,每一片都不小。玻璃渣子早就沒有了。
一個表層漆全花了的按壓式把手,從尺寸上看起來,應該是窗戶上的。
“你還在聽嗎?”意老師忽然停了下來。
林三酒看著手里的木板和一條鐵片,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喃喃地說:“我想……我知道這個房間是干什么的了。”
在絞盡腦汁地描述了幾分鐘以后,這個半成品一般的房間就不再空曠了——一列列鐵質貨架整齊地立在水泥地上,將日光都遮擋住了大半。光線被切分成長長的手指,從鐵架與鐵架之間穿過,映亮了每一層木板上的貨物;用塑料包裝起來的衣服,沉默地摞在每一層架子上的陰影里。
“……這樣的地方,果然是個倉庫啊。”林三酒長長地吐了口氣,“而且是一個服裝倉庫。”
說來也奇怪,一個特地強調了描述之力的物品卡片上,關于其本身的描述卻很少——尤其是使用限制方面的信息。有許多微妙的局限,只有在使用時才能感覺出來:比如說,盡管她猜到木板和鐵條可能都是貨架的一部分,但僅僅靠這些垃圾樣的雜物,還不能算是足夠的“事實基礎”。
她不得不自己動手,勉強拼湊出了一個鐵架子的形狀,又搭好了幾塊腐朽得已生了蟲的木板,這才總算用描述的力量讓它們重新立住了腳、煥然一新起來——但是老實說,她既然都把架子搭起來了,它們是新是舊,是多是少,其實又有什么分別?
“當練手吧,”
林三酒輕聲說道。她一邊從貨架之間走過,手指一邊輕輕從貨物上劃過,在水泥地上投下了長長的影子。這說明太陽已經越過了天空正中央,開始朝西方傾斜了。五六個小時一晃而過,而她取得的這一點小小進展,似乎對離開沒有一點兒幫助。
“你繼續說,還有什么其他雜物嗎?”
意老師沉默了半秒,忽然說道:“在雜物中,你剛才找到了一些灰白色的碎塊,我不知怎么老是惦記著它,所以剛才就調出了那些碎塊的圖像,仔細檢查了一遍。”
“然后呢?”
“怪不得我老是忘不掉,因為它很眼熟。”意老師嘆了口氣,“……拼起來以后,我發現它們是骨頭。”
林三酒一怔。
“從骨骼大小粗細來看,可能是某種大型動物的骨頭,也可能是人骨。”意老師想了想,補充了一句:“考慮到現在人比牛多多了,我覺得應該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