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章很快就好了,之所以是這個點悄摸發防盜,是因為我上一覺睡得超越了時間……
只要是一個能看見、能碰著的對手,那就沒有什么可怕的——當林三酒的目光投向天空中那張碩大雪白的臉盤時,這是她腦海中浮起的第一個念頭。
在幾秒鐘以后,第二個念頭就變成了:這一仗沒法打。
那張藝伎一般的面孔,在與她四目相交后驀地往后一縮,竟縮回了茫茫黑夜之中,快得險些叫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林三酒忙擰過身子,目光在身邊飛快地掃了一圈,視野中不知多少大花瓶仍然與方才一樣靜靜佇立著,卻哪兒也找不到那張臉了。
“木辛,”林三酒當機立斷,幾步趕回剛才那只花瓶旁邊,低頭朝黑漆漆的瓶口里叫道:“你聽我說,我需要你給我描述一個能力!”
“什么能力?”
“我的——”她忽然住了口。
她住了口,又低頭朝瓶口里看了看。
木辛的聲音是這樣的嗎?
“你說話呀,”就在林三酒盯著瓶口中那片漆黑的時候,只聽花瓶里又嗡嗡地傳出來了下一句話:“是不是一個能夠讓你打——”
那句話只說到一半,她已經條件反射般地跳了出去,重新堵住了耳朵;皮格馬利翁項圈涼涼地貼在脖子上,總算是沒有熱起來。不等那花瓶中說話的東西探出臉,她立即重新撲上去,一腳踹碎了那只花瓶。
花瓶裂了,噴濺出無數大大小小的碎片,在水泥地上傾瀉了一地;然而碎片之中空空蕩蕩,什么也沒有。沒有木辛,也沒有那張藝伎般的碩大臉盤。
“木辛!”林三酒雙手死死按著耳朵里的紙團,目光在一只又一只隱約的花瓶影子上掃了過去:“你在哪,伸個手!”
一切家具和花瓶都被涂抹得昏昏黑黑,沒有一絲生氣。。只不過短短數秒的工夫,一切就又寂靜了下來,好像剛才發生的只是一場幻覺。
不管是哪一只花瓶上,也沒有伸出人類的手掌。
林三酒驚疑不定地等了幾秒,慢慢地順著花瓶朝前走。剛才那個應該是真正的木辛,她不能拋下他不管。“木辛,你在哪里?”她小聲地叫道,自己的嗓音在堵了紙團的耳朵里聽起來怪怪的。
隔了紙團,她也能感覺到身邊的寂靜;林三酒放下手,不再揉耳朵制造噪音了。她謹慎地將每一個花瓶都扳過來看了一眼,而每一個花瓶里也都只是黑漆漆的一片。瓶口大概只有人頭那么大,容不下任何一個成年人的肩膀通過。大概這就是為什么木辛剛才不出來的原因了。
家具的內部、縫隙、孔洞,實際上都是處于另一個空間的通道;林三酒想了想,忽然一拍額頭,忍不住嘆了口氣——她突然明白為什么她找不著木辛了。
換作是她的話,從花瓶里出不來,那自然也會放棄花瓶,去找一個能容她出去的通道口;林三酒一邊警惕著身邊的黑夜,一邊大步朝另一頭沖了過去,心里不由暗暗埋怨了自己兩句傻。
在花瓶陣結束的邊緣,正歪歪扭扭著排列著數不清多少個大柜子。這附近的家具之中,只有那些柜子足夠大,能讓一個成年男人推門走出來。
林三酒迅速穿過花瓶,匆匆幾步跑近了那些大衣柜;衣柜橫平豎直的黑影立在夜里,緊緊地挨著彼此,柜子與柜子之間只留出了窄窄的一條條空。
她剛一靠近,猛地只聽“當”地一聲撞擊響,穿透紙團傳進了她的耳朵里。林三酒一抬眼,發現了聲音的來源。
一個衣柜門開了。
由于衣柜之間空隙太窄,那門只開了一小半,就撞在了對面的衣柜上。
林三酒屏住呼吸,將手指按在紙團上,時刻準備將它們揉響;她死死地盯著那半開的衣柜門,一聲也沒出。
是木辛么?
一個模糊影子在柜門下方晃了晃,又收了回去;也許那是一只腳,但林三酒說不準。那人低聲罵了一句什么,使勁搖了搖柜門,似乎正在想辦法從柜門之間擠出來,但窸窸窣窣了半天,除了晃得柜門吱呀作響之外,始終也沒能擠進那條窄窄的夾縫中去。
林三酒慢慢地邁出了一步,打開了天邊閃亮的一聲叮。
“真是的,”柜門后的聲音被紙團隔得模模糊糊,她大致聽著應該是這幾個字。“怎么這么窄……”
就在她正要邁出第二步的時候,門后那人忽然安靜了一瞬。仿佛是感覺到了她的存在一樣,那衣柜門忽然輕輕地往回收了一點兒,隨即在騰出來的上方空隙中,露出了一線白。
那一線白漸漸地伸了出來,形成了一個形狀高挺、膚色白皙的鼻子;目光剛一落上去,林三酒登時就松了口氣——那個鼻子她正好認識,是波爾娃!
波爾娃的鼻子非常小心謹慎地往外探,逐漸又在陰影中露出了額頭、下巴、眼睛……“這兒有人嗎?”他聲音輕輕地問了一句,不像是要打聽清楚這附近有沒有人,倒像是怕驚嚇著誰似的。
波爾娃被解析的可能不高。他一遇見危險,就可以金蟬脫殼一樣褪下一層又一層的“身體”,相當于比別人多好幾條命;況且他一直與人偶師在一起,如果真發生了解析他的情況,他反而成了不需要被解析的那個人了。
林三酒一邊想,一邊慢慢地接近了衣柜。就算這個人也是個“復制品”,只要是面對面的戰斗,她也絲毫不懼——頂多就是牙關受點兒累罷了。
“誰?”
白胖子躲在衣柜門后,忽然又叫了一聲——他顯然是感覺到有人了。
林三酒已經悄悄走進了兩個衣柜之間。她雖然身材jing瘦,側著身能勉強在窄空中行走,但難免會發出響動;正當她靠住一個衣柜停下腳時,只覺衣柜木板猛然微微顫動起來,緊接著有什么東西似乎猛地撞了這一排衣柜一下。
柜門哐當一響,她一個激靈,發現柜門后的波爾娃好像正受了那東西一撞;林三酒還來不及作出反應,只見波爾娃的臉猛然從門后飛了出來——一顆人頭在夜空里劃過,打在了對面衣柜上,骨碌骨碌地滾在了地上。
那是波爾娃的人頭;他一雙眼睛里黑得空空洞洞,斷頸皮膚亂七八糟,仿佛被無數鼠類噬咬過似的。
然而林三酒的目光,此時并不在波爾娃的斷頭上。
她的目光順著人頭落在地上,也同時落在了從衣柜門底下伸出來的那張碩大白臉上。那藝伎般的大臉幽幽地探出來,在她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快碰著她的小腿了。
“林三酒!”
衣柜里猛然又響起了一聲高呼,叫她手中那一鞭子硬生生地止住了;木辛的聲音像是從什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一樣,聽起來隱約飄蕩:“家具里也是一條通道,我不是——”
看起來他是以為林三酒還沒發現這一點,但這句話卻浪費了二人唯一一個溝通的機會。
因為木辛的這句話剛說完,那張藝伎的臉也突然張開了嘴;林三酒知道它要干什么,急忙雙手捂住耳朵,揉響了耳中紙團。木辛似乎仍然在衣柜里喊著什么話,但她卻一個字也聽不清了。
這樣的情況下,她不但不能讓木辛幫她發動項圈,她甚至也不敢信任衣柜里的那個木辛了——因為從剛才的那一下撞擊看起來,他現在正和藝伎大臉共處在同一個衣柜里。
銆愯鐪燂紝鏈€榪戜竴鐩寸敤鍜挭闃呰鐪嬩功榪芥洿錛屾崲婧愬垏鎹紝鏈楄闊寵壊澶氾紝瀹夊崜鑻規灉鍧囧彲銆傘€/p
林三酒一點也不想用自己的手碰上那張藝伎的臉;正當她一擺手,叫出了龍卷風鞭子的時候,那雪白大臉卻又故技重施,往后一縮,縮回了衣柜里。
木辛的聲音登時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