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顏馭朗

第十二章 一場好戲

“啟山!”

正當氈房里僵持如冰,隨著一聲呼喚,青遠從門外健步進來。

“哎喲,可汗!”青遠滿臉的意外和驚喜,向著可汗和公主分別深深行禮。

“我剛剛從您的新皇宮出來,那新宮真漂亮!華麗雍容,把我看是眼花繚亂,這么尊貴的排場,那么宏偉的氣勢,當今天下,也就咱耶律可汗做得到了!”

牧曦看著青遠點頭哈腰拍著可汗的馬屁,心中頓生嫌棄,還以為是個志清高雅的豪杰,原來就是靠嘴皮混飯吃的江湖混混,我顏牧曦居然在他身上看走眼了,她向著青遠甩去一臉的藐視和不屑。

可汗被夸得飄飄欲仙,仰天大笑,聲音簡單是震耳欲聾。

青遠夸完一個,意猶未盡,轉向太平公主繼續微微行禮,“呵呵,太平公主也在啊,公主近日在宋遼兩地來回奔波,這么辛苦,但看上去依然是貌美如花,颯爽英姿啊!”

“呃!!?太平,你去宋國了?孤王為何不知?”可汗立即驚愕的責問公主。

“我……”公主自知私自出行有違家規,扭捏著,正不知如何回答。

“呵呵……可汗!不必緊張,公主自幼便在您的精心教導之下,早已是女中豪杰,去個宋國,算不上什么大事!”青遠一個微笑,輕松的緩解了僵持的局面。

可汗本就對太平寵如心尖,被青遠一說,便不再追究,回笑著,“青老板,就你把她寵壞了,你看看你看看,她這一身上下,都是你送的寶貝玩藝兒,天天缺一件不掛在身上都不舒服,再這樣下去啊,她都要把你當爹了!哈哈哈哈……”

在可汗放聲大嗓的笑聲中,青遠慢慢的挺起胸膛,抬頭藐視著可汗,陰冷的一笑,“呵,說起這當爹,青遠真的不如可汗,這不,這些天可汗的鹽都賣不掉了,我正犯愁呢。”

可汗頓時冷臉,“啊!為什么!出了什么問題!青老板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兒!”一通急促的詢問。

牧曦在一旁終于聽出了端倪,原來這個青遠是個鹽販子,前些年,宋國皇帝大肆提高官鹽價格,導致百姓談鹽色變,不知從何時開始,遼國的鹽竟然擺進了宋國的商鋪,一時間,價格便宜的遼鹽幾乎壟斷了宋國的市場,居然,源頭在這里,她心中暗想,習慣性的揣測房里這些人的真實身份。

只見那青遠一改剛剛進門時的卑躬屈膝,冷眼旁觀的看著太平公主,輕描淡寫的說,“剛才我去皇宮,本打算跟可汗商議此事的。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是我的家事,導致與宋國內的掌柜們溝通不暢而已。”

“家事!青老板的事,就是孤王的事!說,遇到什么難事兒了,孤王給你解決!”可汗一聽青遠話里有話,立即豪爽的許諾,大巴掌在胸前拍的砰砰直響。

“也沒什么,是我這當爹的沒當好,這不前幾日,讓朗兒去宋國請醫師,途中啟山粗魯莽撞,惹得得公主殿下替老夫管教了一番,也是這啟山,自小被我嬌慣壞了,從沒有被打過臉,這不,一回來,就整天說頭痛,還說被綁了柱子上凍了一夜,染了風寒,死活不肯去送貨,影響生意了不是。”青遠一邊說著,一邊輕輕的整理著自己的衣袖,一切說的平心靜氣,像是在兩個家長在聊家常里短。

“太平!!青老板的公子你也敢打?”可汗立即驚訝的斥責太平。

“他先惹我的!”太平一聲高呼,雙手握成拳頭在身體兩側不停的擺動,煩躁不已。

“放肆!快道歉!”可汗見青遠是有意來問責,擔心生意受阻,立即責令著太平。

“哎!可汗,兒女間的事,咱們就不參與了,讓啟山去找公主吧,說開了也就好了,呵呵……”青遠一邊再次陪笑著應付,一邊將目光向牧曦看來,突然臉色再次變冷。

“羽朗!!你這逆徒,我千辛萬苦用了幾十年的功夫,才找到這樣一個能夠治療婉兒病癥的神醫,你怎就這樣不懂禮數,如此束縛對待,你這是找打嗎!”青遠突然怒發沖冠的大吼出來,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羽朗見師父暴怒,趕緊走到青遠身前,“師父,羽朗沒用,不能保護醫師,請師父責罰。”說完,恭敬的深深行禮。

牧曦此刻安靜的看著一群人在這兒演戲,看的更歡,正琢磨這些人的關系糾纏,突然氣氛一變,話題指向了自己,還覺得有點意外。

再看這場戲的主角——青遠,此刻面部表情又變,由惱怒再次變得陰險,陰陽怪調的向著可汗,橫眉一立,問,“請問可汗,我請的客人,為何戴著遼國奴隸的枷鎖,又為何被您的侍衛鎖在這里!!?”

可汗被青遠問的瞠目結舌,完全不明所已,只好再次高嗓大吼,“太平!這是你干的嗎?”

“是羽朗答應的,只要他娘醒了,這個妖精就是我的奴隸!”太平雙手叉腰理直氣壯的反駁。

“羽朗!可有此事!”青遠面如冰川,立即責問。

“師父,公主……公主堅持將昏迷的母親埋葬,羽朗當時也是救母心切,無奈答應公主的要求,羽朗早已后悔,請師父責罰。”羽朗俯首認錯,怯怯的回答。

牧曦一聽,心里這個開心啊,想必那青遠聽說李婉曾經差點被活埋,肯定要發狂了吧,這場戲越來越好看了。

果不其然,青遠的臉由白變紅,像剛被煮過的螃蟹,立即掃了一眼正在昏迷中的李婉,轉臉直逼可汗身前,硬生生的問,“敢問可汗,我的貴客,您硬逼著要收押為奴隸,我的師妹在這里生活二十三年,您現在已經覺得她礙眼了是嗎?不知,這二人有何處得罪了可汗?青遠愿以性命為她們抵過!!!”

青遠的話,字字如箭一般,殺氣騰騰,怒目瞪著可汗。

耶律可汗與青遠合作二十多年,一直都是青遠巴結著他,哪里見過青遠還有這樣兇神惡煞的一面,就看那可汗,目瞪口呆,張著嘴半天沒反應過來回復什么合適。

片刻,才嘭然一笑,極不自然的表情,像是在肥碩的臉上爬著許多螞蟻,“哎呀!青大老板,呵呵,青大老板,你看這冬天快到了,正是籌備冬儲的時候,急等用錢,這皇宮是蓋起來了,但國庫也花銷一空了,這冬儲,就等著這批鹽的貨款呢!”

青遠看著可汗堆滿核桃紋的臉,昂首挺胸,冷冷的指著牧曦,問,“她……”

“啊,噢,來人,都撤了,快都撤了,青老板的客人,就是我遼國的貴客!”可汗高聲大叫的吩咐著。

侍衛得令,趕緊七手八腳的將牧曦身上所有的手箍鐵鎖統統撤下。

牧曦被束縛的太久,一下子全身放松,雙腿無力,腳底一軟,一個踉蹌。

羽朗眼尖手快,一個躍步沖到她身前,穩穩扶住。

“羽朗!你后背的傷是怎么來的,還在流血!”

羽朗本就是習武之人,身上有些外傷是尋常的事,后背的鞭傷早已忽略,沒放在心上,此時扶住了牧曦,卻無意間被眾人看到了后背的傷。

他安頓好牧曦,回身正準備回答。

“被公主拿馬鞭抽的!”一個漫不經心的回答從門口傳來,啟山不知何時也進來看熱鬧,隨便回答了一句,“就剛才,朗哥被人追著打,又不敢還手……”

“耶律可汗!!這遼國我們一家算是沒辦法再住下去了!!這生意也到此為止吧!!我不賣遼鹽,照樣可以賣宋鹽!!”青遠雙手向身后自然一背,兩只眼睛像一雙鷹目,冷峻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話語間,除了仇視,只有鄙視,威然的身姿,像一顆青松,傲視一切。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