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顏馭朗

第二百三十九章 為他解毒

“姐姐,這是什么藥?看上去,這么怪?”小霞站在牧曦的身邊,再也忍不住,終于輕聲的問過來。

牧曦手中的藥被他乖乖的含在口中,目光依舊癡情的望著,只是不再試圖說話,藥力迅猛,入口不久,便看到隨著他吞咽的口水的動作,他的面色越來越痛苦,甚至差點張開嘴,將藥吐出來,他抬起頭,向牧曦望來,咬緊牙關,又忍住,繼續含著,卻似苦楚越來越烈,讓他不由得低下頭。

他的雙手已經紫青,沒有了動作,只有身體和下肢緊緊的繃著,用全身的力來忍耐著藥物的作用。

羽朗的痛,牧曦心知肚明,她的啞毒并不狠烈,但完全解毒需要至少七天的時間,她沒有那么多時間和機會,只有這一次,她只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一顆藥上,她希望,他在她的面前,能說出一句話,告訴她,啞毒已經解了。

“將他的口封了。”牧曦冷冷的說著,她的心,已經被痛得麻木,似乎沒有了知覺,只看到羽朗在她的面前,痛苦的忍受著藥力的折磨,毒是她下的,解藥,依舊是痛苦的過程。

難道,他和她,注定就是這樣互相傷害下去嗎?是時候結束這一切糾纏,解了毒,便斷了這份情愫吧。牧曦暗自警告著自己,忘了夢里他,放下心里的他,離開自己,他依舊是宋國鹽市中的大少爺,依舊可以瀟灑馳騁在宋的土地上。

她心痛如冰,吩咐了下去,兩個丫頭卻也都如麻木了一般,無聲的過了片刻,全部都緊張的盯著羽朗正在痛苦的掙扎,他的額頭已滲出汗水,牙齒卻依舊死死的扣在一起,不肯將藥掉出來。

“姑娘,這到底是什么藥?少爺,啊不,他的臉都變成青色了,不會是毒藥吧,你當真還是要殺他嗎?”

小雙緊張過度,一用力,居然將手中的碗掰成兩半,不等牧曦來問,她已急不可耐的向前一步,湊到牧曦面前,即憂又怒的詢問。

小霞見勢,緊忙護到牧曦身邊,聽到小雙的問話,又遲疑著,不再阻攔,她的想法與小雙一樣,焦急的想知道,羽朗到底怎么了。

牧曦咳了這么久,前胸后背都疼痛難耐,咽喉更是如火在灼,本就不想多說,此時院中形境,她更不便說破。

她冷下臉,心中努力的叮囑著自己,冷靜冷靜下來。

伸手從小霞的袖中拉出帕子,又取出自己的帕子,打個死結連接在一起,甩開二人的疑問,牧曦挪到他面前,將自己的帕子折成布條,封在他的嘴上,在他頭的一側系緊。

他勉強抬起頭,配合著她的動作,確實開始泛起青色的臉,呼吸短促而輕淺,順勢,牧曦從袖中抽出金針。

他敏感的向針望去,眉頭緊緊的糾結,被帕子包住,僅剩下上半邊臉上,份外的緊張,目光幾番回轉,才終于再次回到她的面前,四目相對時,他又恢復了那平靜堅定的神態,無聲的忍耐著藥力,抬起頭來,深情的望著她。

事不宜遲,牧曦手起針落,針針到位,上次對羽朗的診斷,此時便是對癥下藥之時,湯藥的作用,可以讓羽朗迅補充三日未吃的體力,同時迅積蓄并提高他的功力。

他口中的藥丸是對啞藥的解毒之物,所以感覺到疼痛,一是因為羽朗失聲的時間太久,毒已深位,毒越深,解毒時便會越痛;二來,牧曦情急之下,為了不留余毒,讓巫藥配制解藥時,融了更猛烈的解百毒的藥材進去,如此一來,羽朗此時不僅僅啞毒得解,日后,尋常的毒藥對他均不會再有效果。

最后便是入針解穴,用金針將已經被啞毒麻木封鎖的穴位打開個切入點,讓解藥有效進入,讓解毒更加快徹底。

行針之時,羽朗體力不支,頭顱開始慢慢的低垂,牧曦自然的伸出右手,輕扶在他的下巴上,將他的頭微微抬起。

這輕觸之下,似是比藥力更加讓羽朗清醒,他一個激靈,驟然抬起頭,再次向她的右肩看去,剛剛略有低下的頭,牧曦再次將他抬起,他順應的堅持著,主動抬著頭,或者說,他將頭輕輕的搭在她的手上。

牧曦明白羽朗剛剛的糾結由何而來,右肩的傷導致她的右手并不靈活,血脈還不順暢,所以,手的溫度份外冰冷些,羽朗定是為她手的溫度而詫異,緊張。

她心中提醒著自己,現在,你就是個醫師,就是個治痛救人的郎中,要靜心凝氣,要注意力集中,她極力的排斥著從他的下巴傳來的那份溫暖,極力的排斥著心中各種不忍帶來的糾纏,極力的排斥著身邊兩個丫頭緊張的目光。

牧曦手中穩穩的行針,漸漸的金針深深的刺位,越是觸及毒灶,越會有疼痛的麻木感,他不禁頻頻的想要本能的躲避,卻又每次都努力保持著,盡量不做出大的動作,盡他最大的力量,支撐著。

終于,她滿意的抽出針,看著針在風中漸漸的變成黑色,說明針刺到了毒穴的深處,目的達到,她才感覺到自己已是體力不支,一個踉蹌,緊閉上雙眼,等待著眼前的黑霧漸漸散去。

小霞穩穩的拖住她的手臂,小雙雖然依舊懷疑,卻也無聲的快奔到房中取來溫湯,待牧曦緩過神,小心的遞上前來。

她沒有心情,輕推過小雙遞來的湯碗,目光不自覺的直投到他的身上,他低垂著頭,漸漸,連肩膀也松馳下去,全身的力量全部釋然的松垮下來,無力掙扎,極力喘息間,他依舊勉強抬起頭,向她望來。

牧曦不敢再看他那憂傷的眼神,全身無力也已讓她站立不穩,她轉過身,急切的想回到房中,讓自己的身體緩緩,也讓自己的心情緩緩。

“姐姐,那他?”小霞遲疑著,無奈扶著牧曦,跟著她的腳步向房門移去,口中堅持著詢問。

“十二個時辰內,不得給他任何吃食”牧曦無力的回應,算是回答了小霞的話。

來到門口,牧曦木然止步,禁不住轉頭再次向他望去。

似有感應,他本低垂的頭,適時無聲抬起,四目之間的光芒,在半空中碰撞,激起的火花,在兩人心中綻放出不同的色彩,但同樣激烈,同樣震撼,同樣刻骨銘心。

此時無聲勝有聲,此時言語都難以表達的復雜感情,在目光中,可以盡情的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