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迷霧作者:青嫣
紅姨臉上的肌肉微微跳動了記下,露出些為難的神色道:“長歌少爺,咱們也是這么多年的交情了,論理我俏花紅不該駁您的面子。只是您也知道,我這兒的頭牌嫣蓉姑娘,上個月才被贖了身,我這生意也是不好做啊......”
溫長歌沒等她說完,便從袖口拿出一定白花花的銀子塞到她的手上,平聲道:“你二十兩銀子買了她,我現在給你五十兩,夠替她贖身了吧?”
紅姨把手里的銀子攥得緊緊的,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賠著笑臉道“哎呀,夠了,夠了,這怎么好意思,那我就謝謝長歌少爺了。”
姜綰蘿默不作聲地瞪了紅姨一眼,將女子扶起身來,替她理了理頭發,道:“現在沒事了,你也快回家去吧。”
女子先是站著不動,愣了半晌,忽然又跪在綰蘿和長歌面前,磕頭如搗蒜,語氣已經近乎哀求,“姑娘,公子,我知道你們是好人,求求你們好人做到底,就收留了我吧。我若是回家去,我爹他還會再賣了我的。”
姜綰蘿瞧著她也實在可憐,況且她的話也在理,她爹是個賭鬼,現在回去,保不準還是羊入虎口。
于是也便和長歌商量,玲瓏前些日子已經給攆了出去,自己在將軍府恰好還沒個貼身的丫鬟,干脆就帶回青云閣算了。
女子聽了,自然喜不自勝,連忙朝著二人又是一陣磕頭謝恩。
三人回到將軍府,已是傍晚時分。
綰蘿先行安排了女子沐浴更衣,又讓府里的老媽媽給她盤梳了丫鬟的通用發髻,再仔細打量,也不失乖巧可人。
細問了其身世姓名,才知這女子本姓丁,單名一個玉字,現年十五歲,年幼喪母,家中除了父親還有一個哥哥,只可惜這哥哥和父親也是半斤八兩,同是貪圖酒色之徒。
向姜綰蘿一五一十地自報了身世,丁玉又攬裙而跪,恭恭敬敬地給她磕了個頭,道:“夫人,若是奴婢今日真的被賣進了醉紅樓,那也就只剩下一死了。夫人對奴婢是救命之恩,從今往后,奴婢這條命都是夫人的。”
姜綰蘿將她扶起來,正色道:“你可別這樣想,其實我也才來將軍府不久,身邊連個親近的人都沒有,我今日幫你也就是幫自己了。從今以后,咱們倆就算是相依為命了。”
丁玉忽閃著眸子,不解道:“夫人在府里怎會沒有親近的人呢,三少爺他不是您的夫君嗎?”
姜綰蘿怔了怔,連忙解釋道:“哦,我的意思是說,我夫君他畢竟也是個男人嘛,有些咱們女人的事,也不好全和他說的。如今有你在,也能幫我拿個主意什么的。”
丁玉聽了,也便使著勁兒地點頭,“夫人說的是。”
綰蘿笑道,“你快別一口一個夫人的,都把我叫老了。咱們家將軍的三位妻妾,那才稱夫人呢,你以后只叫我姐姐就好了。”
兩人正說得親熱,卻見溫長歌從門外進來,丁玉也便識趣地退了下去。
長歌盥了手,也顧不上打歇,立刻湊到一臉嚴肅的姜綰蘿身邊,嬉皮笑臉地道:“小蘿卜,還在生我氣呢?”
姜綰蘿不茍言笑,板起臉來淺淺一哼,“三少爺這嘴里,壓根兒就沒有一句實話。你說自己練的功夫只是花拳繡腿,可今兒只不過微微動了動手腕,就折斷了兩個壯漢的胳膊。你說你從未去過醉紅樓,我倒是瞧著你和紅姨那親熱今兒,竟比和我還要熟絡。”
長歌似乎有些不知如何解釋,停頓了半晌,才道:“好嘛,我承認我的確是去過醉紅樓,不過可真的不是去干你想的那種事。誒,有句話是怎么說來的,對對,我這叫百花叢中過,一朵不沾身......”
“你歇歇,歇歇。”綰蘿打斷他,站起身道:“我與你又不是真的夫妻,你在外面的那些風流韻事,我也沒興趣知道。你有編故事哄我的功夫,不妨仔細著別讓將軍知道才好,不然小心又是一頓好打。”說罷便故作瀟灑的模樣,頭也不回地回房去了。
丞相府,楚云軒。
上官云天被皇帝留在宮里用膳,回到府里還未來得及脫去官袍,便見后窗外乍然刺進一只飛刀,抬手穩穩接住,取下刀柄上的紙條展開來看,禁不住眸色微沉。
夜色漸濃,九玄地宮門口,兩名守夜的宮人站得筆直,見上官云天披著一身月色前來,雙雙上前拜禮,“少主,宮主正在未央殿等您。”
“知道了。”上官云天語調清淺,大步進了宮門,直奔未央殿。
未央殿的燈燭燃得暗淡沉郁,墨色的面紗依舊遮不住金夫人臉上的陣陣寒氣,寬闊的袖袍下面,兩根尖銳的指甲在鎏金寶座的靠背上劃著一道道橫線。
上官云天疾步而入,在殿內站定,淡聲道:“宮主,您找我。”
金夫人猛然轉過身,怒不可遮地看著他:“我聽說,那丫頭現在已經成了將軍府的三少奶奶,可有此事?!”
“是我的主意。”上官云天神色坦然,和聲道:“溫崇驍行思縝密,若非如此,怎能讓姜綰蘿輕易取得他的信任,早日替我們拿到兵符。”
“是么?”金夫人不置可否,緩緩走下殿階,在他面前駐足,“我再問你,當真只是為了兵符的事嗎?”
“是”,上官云天星眸微凝。
“我看你是把我當成老糊涂了吧!”金夫人冷眉說罷,抓起上官云天的手臂,伸出兩根手指緊緊按住他的脈,頓了半晌,臉色驟然暗淡地怕人,“看來,我們的少主已經嘗到了寒毒發作的滋味,怎么樣,不甚好受吧?”
上官云天開始沉默,他知道此時無論再說什么都已是徒勞。
將服下鴆毒的姜綰蘿帶回九玄地宮的那一晚,他曾在金夫人面前將一整瓶寒冰散服下,以此向她保證,此生都不會再對那個女子動情。
可就連他自己也不曾想到過,那段已經準備被他埋葬在心底的感情,竟會不由自主地愈演愈烈,甚至在他那顆滿是瘡痍的心里開出了一朵血紅的花,讓他甘愿為之飽受寒毒的折磨,甚至不惜用性命來守護它的盛開。
“寒毒是喜情之物,你用情越深,它的毒性也便愈加劇烈。”金夫人冷聲說道,“我早便和你說過,事成之后姜綰蘿的性命斷不能留,可你如今竟然又對她產生了感情,莫非是準備在拿到兵符之后,與我兵戈相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