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進正殿中,就看到四王子蘇和大大咧咧地坐在他的椅子上,腳還擱在桌子上,閉目養神,周圍皆是他的親兵,與三王子的兵衛對峙。
蘇閔神色一冷:“蘇和,你好意思到我的這里來。”如果不是蘇和故意派人騙他去大梁采購軍資,又趁他在大梁境內實施刺殺大梁太子的計劃,怎么會害他在大梁境內東躲西藏,亡命奔逃。
他還在想怎么找他要個說法,沒想到他親自找上門來。
蘇和伸了一個懶腰,腳一抬,就將桌上一個名貴的青瓷花瓶踢倒在地,摔成了碎片。他不禁睜開眼,看著地上的狼藉,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冷諷道:“你這宮里的東西整的花里胡哨的,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蘇閔怒氣一下子上來了,就想上前一步,一個將領攔住他,低聲勸道:“他是代表北戎王來的。”
蘇和站起身,手擱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說道:“父王聽說你府中住了幾個大梁人,非常好奇,就讓我來告訴你。”
他走到三王子蘇閔跟前,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父王想要見他們,讓你在年末供神宴會上帶他們去。”
蘇閔被戳的退后了一步,目光冰冷:“一定又是你在父王面前說的吧。”蘇和聽完,大笑,擊掌:“你身上最讓我佩服的一點,就是長了一個豬腦子。”
蘇閔的親兵實在忍不下去了,立馬拔出刀來,蘇和的衛兵也上前一步,兩邊立馬劍拔弩張,氣氛猛然一緊。
蘇和眼看著眼前的景象,卻毫不懼怕,閑閑坐回椅子上,目光泛起一股玩味的興趣:“怎么,想動手?”
蘇閔反而冷靜了下來,“蘇和,別以為你替父王刺殺大梁太子,父王就會喜歡你。”他眼底劃過一絲痛快:“你別忘了,你那個低賤的母親,也是大梁人,還是生下你這個孽種才死的……”
大殿內猛然閃過一道寒光,蘇閔上沒反應過來,就被人猛地掐住脖子,腦袋砸在地上,蘇和整個人壓在他身上,勾月彎刀擱在他脖子上,幾乎已經切進肉里。
蘇和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眼底是冰冷的寒意,隱隱有按耐不住的怒火:“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兩邊的親兵都緊張地上前一步,卻沒有任何人敢隨意亂動。北戎王子之間真刀動手并非少見,尤其蘇和,殺死的手足兄弟不在少數,手上染的人命數不勝數。
但是他若是殺了蘇閔,王后絕不會罷休,親近王后一派的將領就會群起而攻之,給北戎王施壓,要求北戎王處死蘇和。
蘇和雖然有強大的兵馬,到時候處理起來卻會十分棘手。
這也是為什么,蘇閔這般無能的王子,卻也能活到今日。
蘇閔眼底劃過一絲恐懼,卻也有一絲快意,仿佛篤定蘇和不會動手一般:“你不敢殺我。”
蘇和冷笑了一聲,突然跪坐在蘇閔身上,單手握住他的手臂往地上一壓,反手握刀,彎刀刀柄重重砸下。
“啊——”整個大殿充斥著三王子殺豬一般的痛苦的喊叫聲,蘇和放開他,蘇閔的手無力地落下,他的肩骨被蘇和砸碎了。
整個大廳立馬開始見血,蘇和的兵都是殺戮戰場里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出手狠辣,一刀割喉,三王子的親衛壓根反應不及,全都被殺了干凈。
滿地的尸體,鮮血流淌,一片死寂,只剩下蘇閔疼得滿地打滾的哀嚎聲,而婢女們早就躲得遠遠的,壓根不敢上前來。
蘇和冷哼了一聲:“沒用的東西。”他的一個親兵咧開嘴一笑,就想上前把蘇閔的整只手砍下來。
“且慢。”突然一聲清冷的女聲,眾人一愣,抬頭看去。
一個女子身著華麗的衣裙,沿著滿地的鮮血從簾幕后慢慢走出來。
是珠璣。
她毫無懼色,走到蘇和面前恭敬地欠身行禮,抬頭看向他,北戎語十分流利:“四王子的話既然已經傳達完畢,就不必再把場面弄得更難看了,被王上知曉也會不滿。”
她的手指按在那個親兵的刀背上,緩緩按下,而那個親兵突然手腕一麻,刀落地,鏗鏘一聲,斷成了兩截。
眾人大驚,紛紛露出警惕的目光——這個三王子身邊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來路?
她的聲音溫柔而平靜,目光如水,望進三王子的眼底:“四王子是真正的英雄,何必和螻蟻計較?三王子的話也不必放在心上,奴婢替他道歉了。”
兩人距離極近,蘇和卻本能感受到一種危險,不禁退后了一步。
這一步一退,氣勢驟減,仿佛示弱一般。
珠璣一笑,再次欠身行禮:“那就多謝四王子了。”
她就以那樣柔弱曼然的姿態站在那里,擋在他們和三王子蘇閔之間,神色鎮定從容,卻仿佛比千軍萬馬更加可怕。
蘇和微微瞇眼,仔仔細細地打量她,目光如獵人看見獵物般興趣大盛,贊嘆道:“有趣的大梁人。”他的目光掃過地上的蘇閔,看來,這個傻子早就成了別人的傀儡而不自知,被玩弄地像只聽話的狗一樣,早就沒了尊嚴。
他怎么會將這樣的人當作對手,還一直認為他能安全回到北戎,說不定有什么隱藏實力,不容小覷。
來一趟三王子府,果然收獲頗多,他突然期待起新年迎神的宴會了。
他又恢復輕松愜意的神態,對自己的衛兵吩咐:“我們走吧。”他準備轉身走,卻又停住了步子,側過身,“忘記說了……”
他似乎才想起來一般:“你們商隊里面,有個七八歲的孩子吧。”珠璣瞳孔一縮,臉上表情依然平靜:“怎么,四王子要為難一個小孩子嗎?”
蘇和豎起手指搖了搖:“這倒沒有。”他仿佛十分感興趣道:“只不過茵茵公主對那個孩子十分好奇,也邀請他去參加宴會,請‘他’務必參加。”
在那個“他”字上,他咬字十分重,似乎有特殊的含義。白梨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