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世子俊臉繃得極緊,眼眸幽暗,看不出半點情緒。
顧莞寧神色漠然,面無表情。
太孫臉上的笑容,也悄然隱沒。
最難受的,莫過于站在一旁的羅霆了。兩個情敵都如此強大,他夾在其中,簡直透明的有些尷尬。
眾人面面相覷,心中各自思量計較,就不必一一細說了。
衡陽郡主心里暗暗叫苦。不過,今天是她的生辰宴,又是在芙蓉院里。她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只能硬著頭皮張口:“大哥,堂兄,你們兩個還是先進去吧!不然,大家伙兒也只能都在這兒站著了。”
身份最矜貴的兩個人沒動彈,其他人也只有站著相陪。
太孫目光微閃,淡淡一笑:“好,我們先進去。堂弟若是想留在外面,只管自便吧!”
說完,緩步進了正廳。
衡陽郡主松了口氣,也不敢再去勸面色陰沉的齊王世子,笑著招呼一眾閨秀們進正廳。顧莞寧也在其中。
羅芷萱和顧莞寧并肩同行,只覺得后背有兩道陰沉凌厲的目光,盯得人后背生寒。
羅芷萱心里有些發毛,悄悄看了顧莞寧一眼。見顧莞寧神色如常,佩服得五體投地。
換了是她,此時早就忐忑難安了。
很快,所有人便都進了正廳。
只有齊王世子,依舊動也不動地站在那兒。
他容貌英俊,身材修長,氣質冷凝,氣度不凡。然而,此時形影單只一個人,竟透出了幾分凄涼和落寞。
顧莞寧!
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
齊王世子的眼中閃過痛苦憤怒,心頭似有一團火焰,在不停地燃燒。全身的血液卻是冰冷的。
正廳里隱約傳來了說話聲。
他們一定在嘲笑他的自以為是自作多情吧!
內侍小德子忍不住為自家主子忿忿不平:“二小姐也太過分了。怎么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讓世子這般顏面掃地。枉世子待她這么好,二小姐的良心是被狗吃了不成……”
“放肆!”
齊王世子俊臉鐵青,眼中射出怒焰:“寧表妹如何,也是你能說的嗎?”
他傷心憤怒是一回事,卻也容不得一個奴才說顧莞寧的不是。
小德子滿心委屈不敢申辯,迅速跪下請罪:“都是奴才多嘴,請世子恕罪,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
一邊說,一邊用力地扇了自己兩個耳光。
小德子很清楚齊王世子的脾氣,這兩記耳光打得結結實實,絲毫沒有手軟。啪啪兩聲脆響,小德子白皙的臉上已經多了兩道鮮亮的五指印。
臉上頓時火辣辣的。
“罷了,此次就饒了你。”齊王世子冷冷說道:“再有下一次,你就不用在我身邊伺候了。”
小德子心里一緊,低聲謝了恩典,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
他剛吃了掛落,不敢再多嘴詢問。
齊王世子既不肯進正廳,又不肯離開,就這么一直站在正廳外。
“阿睿,你怎么站在這兒不進去?”一個略顯詫異的女子聲音忽然在身后響起。
是太子妃來了。
齊王世子定定神,轉過身,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侄兒見過伯母。”
太子妃目光一掃,已經察覺到了異樣之處。
他獨自站在外面,臉色又陰郁難看,這是和誰鬧得不愉快了?
太子妃試探著問道:“阿睿,看你面色不佳,是不是有誰讓你不高興了?”
按理來說,有資格讓齊王世子不痛快的人只有太孫一個。可太孫是出了名的謙謙君子,性情溫和,和齊王世子又親如兄弟。斷然不會讓齊王世子當眾難堪!
不是太孫,還有誰有這么大的膽子?
太子妃的腦海中忽地閃過一張似笑非笑桀驁不遜的美麗臉龐。
齊王世子避重就輕地應道:“伯母誤會了。我嫌里面喧鬧,所以一個人站在這兒靜一靜。”
齊王世子不肯說,太子妃也沒有追問,笑著說道:“你在這兒靜了這么久,也該隨我進去了吧!”
齊王世子略一遲疑,才應了一聲。
太子妃將心里的疑惑按捺下來,笑吟吟地邁步進了正廳。
原本坐在廳內的少年男女們,立刻紛紛起身行禮。
“大家伙兒都免禮。”太子妃和顏悅色地笑道:“今兒個是衡陽生辰,邀大家來說說話熱鬧熱鬧,大家都隨意些,不必拘謹。”
一邊說著,一邊迅速地掃了一圈。
看到羅霆的臉孔時,太子妃暗暗有些詫異。
衡陽按著她的吩咐,邀了傅妍等閨秀來做客。這個陌生的英俊少年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羅霆臉皮頗有些厚度,不慌不忙地抱拳行禮:“小子羅霆,見過太子妃娘娘。家父是禮部尚書,我今日送舍妹來赴宴,正逢太孫殿下在府中,邀我進府閑談。然后又厚顏前來芙蓉院,多有冒昧叨擾之處,還請娘娘見諒。”
相貌生的俊朗,嘴皮子又麻溜討喜。
太子妃對羅霆的第一印象著實不差,聞言笑道:“人多也熱鬧些,有什么冒昧不冒昧的。本宮這就吩咐廚房多準備一席。今日中午,你和阿睿留下一起用膳。”
羅霆笑著道謝。
衡陽郡主一雙妙目,也順理成章地落在了羅霆身上。
羅霆卻對衡陽郡主的注目渾然不察,轉頭和太孫閑話了幾句。
跟在太子妃身后的齊王世子,神色間不見歡容,默然無語。
顧莞寧站在羅芷萱身側,一抬頭,便和齊王世子四目相對。
看著齊王世子罕有的低落消沉,顧莞寧心里并無多少快意。因為,她此時正為太孫的頻頻示好煩心懊惱。
她的重生,不止影響了身邊人的命運,她自己的命運,似乎也被一雙無形的手推向了莫測的方向。
她想避開前世的一切,不愿再嫁給太孫。
然而,太孫卻一再地主動接近她……照這樣下去,她還怎么和太孫撇清關系?
想想都覺得頭痛。
顧莞寧心情正煩悶,太子妃又笑著看了過來,目光中帶了一絲挑剔和省視:“本宮來了之后,顧二小姐怎么一直都沒說話?莫非是對本宮有什么不滿?”(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