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章沖突(一)
作者:尋找失落的愛情分類:
當天晚上,沈謹言被抬進了梧桐居。
阿嬌阿奕等了許久,才等到親爹,俱是十分委屈,一前一后地撲進太孫懷中。
太孫摟著兩個嬌軟可愛的兒女,身上的冷意迅速褪卻,臉上展露出溫柔的笑意:“這么晚了,你們怎么還沒睡?”
“我們等爹回來。”姐弟兩個異口同聲地回答。
這些日子,姐弟兩人漸漸接受了親娘不在身邊的事實,對親爹格外親熱黏糊。
太孫先是笑了一笑,繼而心中一陣酸澀。
阿寧,我每天都在想你。
你也一樣想我嗎?
太孫深呼吸口氣,將孩子抱進屋子里,耐心地說道:“今日我帶了你們的舅舅到梧桐居來。他現在還沒醒,等明日醒了,你們去看看舅舅好不好?”
“舅舅是什么?”阿奕習慣吃手指的習慣一直都沒改,一邊含著大拇指,一邊含糊不清地問道。
對一歲多的孩童來說,理解親友關系也是必要的。
太孫張口解釋:“舅舅是你們娘親的親弟弟。”
不提娘親還好,一提起顧莞寧,姐弟兩個頓時被勾起了傷心事,很快嚎啕哭了起來:“娘,我要娘。”
太孫苦笑不已,只得耐著性子哄孩子。
隔日清晨,天際微微發亮的時候,沈謹言醒了。
太孫聽聞此事,立刻去了客房。
沈謹言額上受了傷,裹著一圈又一圈的紗布。
因為失血過多,他俊秀的臉孔幾乎沒有血色。見了太孫,沈謹言才從迷惘無措震驚中清醒過來,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姐夫……”
原來,他不是在做夢。
昨天真的是太孫救了他。
“阿言,你別胡思亂想,就在梧桐居里安心住下。”太孫憐惜地安撫道:“以后尋死覓活這樣的傻事,可千萬不能做了。”
沈謹言哽咽道:“姐夫,你何苦救我?我是世人眼中的笑話,人人都瞧不起我。我活著一日,就會拖累姐姐一日。倒不如一死了之,也免得再連累姐姐。”
太孫正色道:“為了保住你這條性命,你姐姐不知費了多少心思。你這樣輕易舍生求死,令她的心血付諸流水。這樣豈能對得住她?”
“你昨日若真的死在府里,才是真的連累了你姐姐。外人不知內情,只會以為是你姐姐授意所為,你想讓她擔上弒弟的名聲嗎?”
沈謹言到底年少,禁不住嚇,很快便懊惱后悔自責起來:“姐夫說的是。是我思慮不周,頭腦糊涂。差點就鑄成大錯。”
太孫溫和地說道:“你知錯就好。以后萬萬不可輕生。螻蟻尚且偷生,不管遇到什么困境,都得堅強地活下去。”
“你放心,沈青嵐蹦跶不了多久。有我在,她休想再靠近你半步。”
沈謹言用袖子擦了眼淚,點點頭應下了。
太孫轉頭吩咐一聲,過了片刻,乳母們將一雙孩子帶了進來。
“阿嬌,阿奕,快些過來,叫舅舅。”太孫含笑吩咐。
兩個孩子走到床榻邊,一起大聲喊:“舅舅!”
沈謹言心頭一熱,淚水又在眼中蠢蠢欲動。
他這般不堪的出身,貴為太孫的姐夫卻未嫌棄,還讓孩子們叫他舅舅……
“舅舅,不哭。”阿嬌伸出手,為沈謹言擦眼淚。
一個不慎,手指戳中了沈謹言的眼角。沈謹言沒好意思喊疼,眨巴眨巴眼,將淚水逼了回去:“謝謝阿嬌,舅舅再也不哭了。”
阿奕有學有樣,也伸出小胖手給沈謹言擦淚眼,結果直接戳進眼里了……
沈謹言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淚水嘩嘩地流出來。
太孫看著這一幕,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就在此時,小貴子神色有異地走了進來,低聲稟報:“太子殿下在雪梅院里大發雷霆,和娘娘發生爭執。娘娘身邊的人來送信,請殿下快些過去。”
太孫眉頭動了一動,神色冷了下來。
太子半夜回府,被哭得梨花帶雨哀哀戚戚的沈青嵐吹了半夜的枕邊風。一大早便沉著一張臉,怒氣沖沖地到了雪梅院。
太子妃也是滿心火氣,夫妻兩個沒說兩句,便爭執起來。
“讓沈謹言進府,是孤親自點頭首肯。”太子陰沉著臉怒道:“你為何要找嵐兒的麻煩?還有阿詡,昨晚竟闖到荷香院,將沈謹言帶回了梧桐居。這么做,何嘗將顧放在眼底。”
這聲嵐兒,聽得太子妃惡心得快吐了,冷笑著應了回去:“殿下眼里只有沈美人,連這等事情都點頭首肯,真是令臣妾大開眼界。”
太子從來就是這副德性。
當年寵著于側妃的時候,于側妃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后來鄭環兒進了府,也頗風光了一段時日。如今,沈青嵐又成了太子新寵。
沈青嵐哭上幾聲,太子便來尋她的不是,還連兒子也一并怪上了。
太子真是被美色迷昏了頭,竟縱容沈青嵐到這一步。
夫妻兩個本就因顧莞寧的事心氣不順,今日互不相讓,立刻爭吵了起來。太子妃到底不擅長口舌爭鋒,很快落了下風。
太孫進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太子陰沉著臉怒罵太子妃的一幕,頓時心頭火起,冷然說道:“昨日是我帶走了阿言,父王心中有氣,便沖著我來,何必欺辱母妃!”
太子的怒氣立刻就沖著太孫來了:“你來的正好。孤問你,沈謹言在荷香院里待的好好的,你為何要將他帶走?”
太孫譏諷地扯了扯嘴角:“我是阿言的姐夫,照顧他理所應當。不知父王又為何這般在意阿言的去處?莫非也要認阿言做小舅子不成!”
太子:“……”
太子太陽穴突突直跳,氣得差點當場吐血三升。
偏偏又無話可反駁。
顧莞寧是太孫妃,沈謹言是顧莞寧同母異父的胞弟,是太孫的小舅子沒錯。
沈青嵐和顧莞寧是嫡親的姐妹,如今是他的寵妾。父子兩個扯到這些,本來就很尷尬。太孫這一張口,就戳中了他的痛處。
只有正妻的兄弟才是舅爺。
侍妾的兄弟,哪里談得上什么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