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錦輝冷眼看著沈氏倒在地上,根本沒有伸手扶她意思,眼神和聲音卻更冷了,“你怨這個恨那個,怎么不反省一下你自己?明明有父母,卻成年累月愛慕虛榮的住在錢家,最后婚姻變成了籌碼,卻怪父母沒有給你一個好的出身,看不起自己的丈夫,任由他誤會自己,任由他去喜歡別人,更利用自己的孩子去討好錢家,你害死了自己的兒子,不自己反省也罷了,到頭來只知道怪罪別人!”
沈氏的臉青白交加,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葉錦輝,“你,你別胡說!”
葉錦輝冷然一笑,“是胡說還是真相,你心里應該很清楚,不知道你死了,有沒有臉見自己的兒子!”
沈氏搖搖欲墜地走出了永輝小筑,目光呆滯地坐著轎子回了葉家。
葉老太太一聽到下人匯報“大太太的臉色似乎比以前還差”,便冷冷地哼了一聲,“這個沒出息的賤人,活生生地將老大這一生給坑了!”
之后,葉老太太便有意放出了風聲,她不喜歡葉大太太!
其實,之前葉老太太也不喜歡葉大太太,但那時候葉尚武還活著,沒有人敢造次罷了。現在葉尚武已經死了,葉老太太再沒有任何顧忌。
其他,她也不用做什么,只需要表明立場,讓人知道她不喜歡葉大太太就成了,而那些下人最是會看碟下菜、逢高踩低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葉大太太便永遠地閉上了眼晴。
消息傳到永輝小筑,楚璃陪著葉錦輝一起回了葉家,葉大老爺知道消息就趕了過來,沒等葉錦輝向他行禮,先開口道:“你現在是雙身子,切不可去人多的地方讓不長眼的沖撞了,家里從老太太到你幾個嬸母,都悲痛得很,你去幫著招待女眷吧。”
沈氏死了,葉思明倒有一種解脫的感覺,眼見葉二老爺管了樓船,每不到夜半不醉薰薰的歸來,心里感覺十分不滋味,況且姨娘們又在身邊嘀咕,“難怪二老爺天天慫恿老爺找大姑娘的麻煩!
葉思明心里一討厭起底下的兄弟來,未免就想著對葉錦輝示好了,他經歷過葉尚武的喪事,不用旁人提醒,早自動自發的不讓葉錦輝去靈堂了。
葉錦輝現在已經有著六七個月的身子了,若是去靈堂,自是多有不便,也就接受了他的好意,改去招待來吊喪的女眷,由楚璃代她盡了孝。
葉錦華則跪在沈氏的靈堂前痛哭起來,先是葉尚武死,接著又是沈氏,等她將這孝守完,只怕楚瑭早已經和那駱婉清雙宿雙飛了。
她一直沒想明白,自己明明知道天機,為什么會混得比上一世還要差。
本來前段時間葉思明還打著將她記入沈氏名下的主意,“沈氏活著的時候,一直很喜歡三丫頭,不如將三丫頭記入她的名下吧。”
如今沈氏已死,就算他把葉錦華記入她的名下,她也不能反對了。而葉錦華記入了嫡母名下,出嫁的時候被人提起來也好聽一些。
但葉思明一開口就遭到了葉老太太的拒絕,“我們葉家已經夠對不起淑儀了,這件事不算了吧。”
葉老太太這是在怪長子的意思了,葉思明這些日子,也常常活在懺悔之中,聽老太太這般一說,面上有一閃而過的尷尬,眉頭也皺了起來。當想當,他心儀的人本就是他的表妹楊淑儀而非沈氏,可父母卻執意讓他娶了沈氏,之后他和表妹情難自禁,又被葉思晴發現嚷了出來,之后表妹明明懷了孩子,卻因著葉思晴的關系流產了,不然表妹也不會抑郁而終。
而葉錦華卻是他和表妹唯一的骨肉,可這孩子,卻被楚瑭給算計了,想想她那可憐無助的樣子,他恨不得沖到楚家殺了楚瑭,可惜他查了許久,卻根本沒查到是誰做的手腳。
或許,只有姑母在,葉家這恥辱才能洗掉吧,至于老太太他也不指望了,平常拖后腿也算了,這個時候她不說安慰一下孫女,倒說要將她送到廟里去,若不是自己阻攔,只怕已經讓她得逞了!
那時候她怎么就不想三丫頭是淑儀的孩子呢
往事如走馬燈一般在眼前掠過,葉思明的頭慢慢地垂了下去,阿爹和姑母這一去,葉家就像那秋天的野草,只剩下枯萎和衰敗了。
不僅葉思明有這種感覺,就是葉家的下人,晚上也不太敢出門了。而且下人們私底在傳,說晚上聽到有人在哭,還說看到有東西從墻上飄過去。
“老太爺活著的時候,他那人上過戰場,煞氣重,現在不行了……”下人們一邊說一邊搖頭。
那些小丫鬟都是才買進來的,又不懂規矩,嘰嘰喳喳當故事聽,“聽說倭人、強盜來咱們葉家,大姑娘帶著一群下人,光是箭就掉了上千支,射死了好幾十人,姑爺和老太爺還砍死了好幾個,院子里的血比落的雨還厚,過后直接將土鏟了,重新墊的院子……”
說著津津樂道,聽者興致盎然,偏生讓葉老太太給聽到了,直接杖斃了兩個,終于清靜了。
然而葉思明卻找到了老太太,“兒子在南門那邊買了房子,想帶著三丫頭先搬出去住。”他怕葉老太太回過神來,趁他不在的時候對葉錦華下手。
他已經夠對不起表妹了,怎么能再對不起他們的女兒?
葉老太太一聽長子的話,猛一下將面前的桌子給掀了,“你想走就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葉思明跪下來給老太太磕了三個頭,當真頭也不回地去了。
葉老太太天天在剩下幾個兒子面前罵葉思明沒良心,不孝順,耳根子軟……
她覺得若不是葉錦華從背后挑唆,長子肯定做不出另外買宅子的事情。
葉思邦一看大哥搬走,便跟媳婦商量了一聲,也另外買了宅了,開始跟葉老太太商量搬家的事情。
自從葉思邦勸葉老太太將樓船交給葉錦輝管,又不愿意帶著人去如意坊、百草堂鬧事,葉老太太就越發的不喜歡這個兒子了,聽說他要搬走,她求之不得。
躲在外面的葉三老爺順勢也開了口,葉老太太雖然也不喜歡老三,但一個兩個兒子都要離她而去,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但又覺得兒子們都是白眼狠,于是賭氣道:“要走快走,別在這里礙眼!”
于是她身邊就只留下了老二葉思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