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嫂子看著,“嘖嘖”兩聲,“家里有男孩兒的,就是這點不好,一到過年就要炮,不買就撒潑打滾,弄得大人頭都大了!女孩兒就好說了,不給做新衣裳也不鬧,炮仗也不要,買個紅頭繩兒都能高興一年。”
一聽陳嫂子這么說,旁邊的人也應和起來,嘴里說的,臉上表現的,不是對女孩兒懂事兒的欣慰,而是對甜蜜負擔的男孩兒的隱隱自豪。
程曼有些不懂,都是自己肚子里掉下來的肉,怎么能偏心到這個地步?
她知道家里有幾孩子的,很難做到一碗水端平,但照她們這樣說的,那心簡直偏到沒邊兒了!
都是女人,都是從女孩兒做起的,以前吃的苦,受的罪,還要讓親閨女再嘗一遍?
所以,她們說著,程曼就笑笑不說話。
只不過她不說話,不代表別人放過她,“志遠家的,我們可沒說你閨女,你閨女厲害著呢。不僅能上大學,這才半年功夫,還了你家的賬不說,還能出資辦廠。這十里八鄉,誰不說你閨女能干?”
“對啊對啊,大家都說呢,要是當初你們能同意趙翠去上學,說不定咱們鎮子上就能弄兩個食品加工廠了呢!”
“是啊,有文化就是不一樣。那趙翠當年因為你們關進去,過幾天放出來,還不是要當老師了?可惜啊,要上學的孩子的爹娘去學校鬧,結果人家只能回家種地。”
“也不是種地了!她不是嫁給孫黃滿了嗎?那孫黃滿的爹娘是個能耐人,哪能讓自家兒媳婦去種地呢!”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根本不給程曼說話的機會。
程曼憋著一肚子火,趁著第一個說話的人被喊去領鞭炮的間隙,沖著其中一個女人怒道:“什么叫我們當初要是能同意趙翠去上學?趙翠是我閨女嗎?她是我啥人啊!我能做得了這樣的主?你這樣為她抱不平,干脆就認她當閨女,讓她給你開個食品加工廠去!嘴上抹油,溜得沒邊兒了是吧?!多大的人了還不會說話!”
程曼聲音不低,因此當初看了個全部的人忍不住站出來說話。
“那誰家的,你說話也得憑憑良心。趙翠啥都沒有去首都,她要是出了事兒誰負責?被子被子沒有,衣服連個厚實一點的都看不見,路費他爹娘也不給,那一副無賴的樣子,你是沒看見,活像人林家就是冤大頭、小肥羊!”
說起來,那趙翠頭上還有虱子……
老頭說著撓了撓頭,消去心里的癢意,這才又說道,“我看你們啊,心酸人家有個好閨女,見不得人見過得好罷了!哦,對了,你們中間有誰收到人林家的回禮和利息了吧?那么甜的東西都堵不上你們的嘴啊……”
幾個人被這么說一通,誰也不敢懟回去。
那老頭不是別人,赫然就是昨天分肉的時候,其中一個稱肉的老頭。
陳嫂子這會兒也覺得尷尬,朝著程曼歉意地笑笑。
這事兒是她起的頭,剛才她要是不說什么男孩女孩的事兒,估計也不會有這一樁事兒了。
幾人正沉默著,就聽見一個流里流氣的男聲鉆了過來,“不好的人是趙翠的爹娘,你們咋就揪著趙翠不放呢!果真是長舌婦!”
“二賴子說誰呢?!”
幾個人不能懟老人家,還能怕二賴子?
二話不說,集中火力全部去對付二賴子。
“就說你們呢!人家趙翠吃你們的,喝你們的了,你們明里暗里踩著她!”二賴子視線在幾個人飽滿的胸脯上溜了一圈,撇撇嘴,“說是為她鳴不平,還不是想借趙翠踩踩人林家!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點小心思!”
這二賴子是人懶愛吃,不愛干凈。可那嘴皮子一般人還真說不過他。
“喲,你這么護著趙翠,別不是跟她有一腿兒吧?”
“哈哈,看你們說的,他就是想有一腿兒,也得看人家趙翠愿不愿意啊!”
“就二賴子那樣兒,倒貼都沒人要!”
二賴子嘴唇囁嚅了幾下,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只是到底氣不忿,看著幾個人露著淫光,“我跟你們有一腿兒,你們可別不承認。”
說著,指向其中一個,“你那次去小樹林,不就是想我揉你**嗎?”
“還有你,你還說你家男人偷腥,要給他戴綠帽子呢!到底是生過孩子,除了***也就屁股蛋子滑溜點兒!”
“哦,還有你,那細長腿兒,嘖嘖!”
二賴子這段話簡直就是信手拈來,噼里啪啦說了一通,把這幾個人說的臉都白了。
其中一個嗷嗷叫著要去撓他,“我叫你胡說八道!我叫你胡說八道!滿嘴噴糞,誣賴清白人!”
其他幾個回過神兒,臉白的不成樣子,想著回家多少也得挨一頓打,啥都不說,一哄而上。
那二賴子身子靈活,七扭八扭地鉆了出來,嘴上還不干不凈地說著,“生了孩子就是不一樣,那**摸著哪有你們沒生孩子之前好!”
程曼看著這戲劇性的一幕,本想鼓掌,可是二賴子嘴里說的那些沒羞沒臊的話,簡直讓她大開眼界,除了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場混戰,她是再也想不出來,該有什么反應才好。
陳嫂子一臉后怕地站在程曼身后,她的老天爺啊,幸好剛才沒說啥,不然被二賴子這么一說,就是清白,那也不清白了。
剛才那幾個媳婦兒,今兒晚上回家就是不挨揍,那也沒啥好果子吃!
鄉下重風氣,重名聲。
那幾個人被這么一說,以后在村子里得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抬不起頭來。要是沒事兒還好,真要是被二賴子誤打誤撞說對了,估計那些奸夫得被打個半死。
可真要說起來,被打的最厲害的,估計還是女人。
不管剛才她們說了啥不好的,她還是希望她們清清白白的,不然這個村的女孩子以后嫁人可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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