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田抱住漢章,對著她滿身的傷口泣不成聲。
是不是她的身邊每一個對她好的人都會遭受到不幸呢?她為漢章擦拭著傷口,想著這件事。
仔細的給漢章清理干凈以后,藍田又為漢章把了把脈,他現在失血過多,極其虛弱,而且傷口久久沒有愈合的跡象,大概真的是太過于疲憊所以連愈合都沒有時間。
可是,在漢章這么奔波的一路上,她除了拖后腿,還做過什么呢?
悔過是沒有用的。現在,她只能背起漢章,將他帶到一個有人的地方,想盡所有辦法救下他。
在這場旅途之中,漢章習慣性的畫了一張地圖,藍田從行李之中翻找了出來。
事實上,她是看不懂那張地圖的,但是至少她能辨認出,接下來他們要向東走,而東邊不遠處就有一個小村落。
太陽剛剛從東邊升起,迎著初夏微冷的朝陽,藍田背著漢章,步履蹣跚的向前邁進。
走了整整一上午,藍田好幾次都要倒在地上了,想到背上奄奄一息的漢章,想到手中兩樣漢章拼命拿來的藥草,想著在月光谷等著他們兩個回來的莊望劍,藍田就咬緊牙關,繼續向前,終于在吃完干糧以后不久,看到了村落的影子。
這個小村子比地圖上標注的還要小,名字卻別致的很,叫做葦原村。
一進村,一個熱情的大嬸就看到了疲憊不堪的藍田和她背上臉色蒼白的漢章。
不由分說,她將漢章接到自己的牛車上,帶到了家里,還請了村里的大夫來家中為漢章診治。
那大夫只說漢章是失血過多加上疲勞過度,需要靜心休養。至于傷口為何沒有愈合,他也沒有做出解釋。
現在漢章有了李大嬸幫助,她將銀子備足,李大嬸一定會為漢章請一個更好的大夫的,但是那邊的莊望劍卻不一定能等得及了。
這邊人跡罕至,最好的馬也不過能日行幾十里,從這里到月光谷,至少需要十多天的時間,而這之間,她還要去最后一個地方余音湖,尋找孔雀羽。
她算了好多遍,距離莊望劍的三月之期也就只剩下了十五天的時間而已,現在趕到余音湖,得到了孔雀羽再馬不停蹄的去月光谷,才有可能救下莊望劍。
藍田不敢猶豫,再三囑托過李大嬸以后,就立即快馬加鞭的趕往余音湖。
藍田趕到余音湖第一件事就是同周圍的人打聽,但是并沒有人聽說過孔雀羽。
不過余音湖畔的一個傳說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傳說,當湖水中的仙子聽見最美的琴聲,就會現身,將最珍貴的寶藏獻給那個彈琴的人。
無論這個傳說真實與否,余音湖邊時不時會有一個琴藝高超的人出現,想要看到湖水中的仙人,可是沒有一個人成功過。
很有可能,那孔雀羽就在這湖底,只是需要一個契機才能出現。
藍田當年和弦兒一起學過彈琴,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的人。若是說誰人能將那湖底的仙人引出來的話,除了那忘語樓的女子,就只有天分使然的弦兒了。
可惜她們兩個,一個還在京城,一個已經逝去,無法出現在這里。
藍田一籌莫展,她期望是自己想多了孔雀羽不可能在這湖水下面,可是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孔雀羽絕對就在下面。
就在藍田心中的兩個小人在打架的時候,眼前突然飄過一個人影,將藍田的眼睛點亮了起來。
那一身的白紗,那熟悉的面紗,那飄仙的氣質,那……那不是那天忘語樓演奏的那個女子嗎?
藍田想也沒想,就追了上去,拽住了那個女子的衣袖:“你……你等等!”
那個女子轉身,一眼茫然的看著藍田。
藍田這才發覺自己有些突兀,抓耳撓腮想了一會:“我……我想聽你再奏一次泛夢引,可以嗎?”
那個女子聽聞藍田的請求,眼色一下緩和起來。
“即使你從沒有見過我的臉,也只看我走過幾步路,就能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認出我嗎?”
藍田忙點頭:“當然當然,你那么有氣質,彈琴那么好聽,我怎么會忘記呢。劍哥哥還跟我說你彈奏的很好聽呢!”
隔著面紗,藍田看不出那個女子的神情,所以不知道她的想法。
一面之緣的人你能記住,可是朝夕相處了兩年的妹妹,你卻那么輕易地忘記了嗎?
白衣女子點了點頭,拉著藍田,走向了余音湖邊的一處亭臺。
亭子之中擺著一個五十弦,亭子四周,圍著幾個兇神惡煞的黑衣人,但是白衣女子依舊面不改色,坐在了亭子中間,并且讓藍田坐下來。
藍田看著這個架勢,有點害怕,但是又覺得這個白衣女子親切的很,所以應該不會傷害她,也就戰戰兢兢的坐下了。
她看著坐在她面前的白衣女子風輕云淡的看著余音湖,湖面吹來的春風將她的長發吹起,即使隔著面紗,她也依舊美麗的不可方物。
這么美的人,一定會幫她的。
藍田給自己壯了壯膽,打算繼續和她說下去。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對面的白衣女子將面紗拿了下來。即使是取下面紗的動作也優雅極了,她就是藍玉一直教導藍田要成為的樣子。
但是,在面紗摘下來的那一瞬間,藍田所有的思想都凝固了。
“弦兒……!”
對面的女子不為所動,仿佛這個名字只是清風拂過,然后微微頷首:“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杜王莊的大小姐,滄姬。”
藍田聽不見她說話一樣,固執的說:“不,你不是,你是弦兒,我認得出來,你就是弦兒!”
滄姬坦然的面對著藍田的無理,無奈的笑笑:“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弦兒是誰,不過被認作旁人的樣子著實不太開心。”
她怎么可以這樣平靜!藍田站起來,想要好好問問她,卻被四周的黑衣人的眼神呵斥住,只能悻悻然坐下。
藍田搖著頭:“不,不會的,不會的,你為什么不承認,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你還活著會多么開心,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滄姬的眼睛平靜無波瀾,再次重復了自己的身份:“那我就認真的和你說一次好了,木藍府大小姐,我是杜王莊大小姐,滄姬。”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