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殺

270苦主

玉萱正覺的自己也近墨者黑,有些沒有風度的時候,劉憲亭走過來驅散了那些七大姑八大姨。

他有些不敢去看衣著華麗猶如仙女般的玉萱,只對劉政道:“帶上你夫人跟我回家去,我讓你嬸子做醋魚。”

劉政背著人給玉萱飛了個媚眼,玉萱一偏頭裝作躲閃的樣子。

這還是在路上跟劉政學的,竟玩些新花樣。

劉政笑瞇瞇的請玉萱上了車,跟著劉憲亭去了他家。

之所以愿意跟劉憲亭去,一是因為當初劉憲亭一家還算老實,沒欺侮過他。

另一點就是他家人口簡單,日子殷實,能給玉萱收拾個舒坦的地。

更關鍵的是,久聞堂嬸的醋魚做的一絕,一直沒機會嘗一嘗。

劉憲亭家,是個三進的小院,這在鄉里,已經算是富裕了。

家里有子二人,仆從四個,人口倒是真的簡單。

劉憲亭催著自己的夫人榮氏,趕緊的把跨院收拾出來給客人住。

他說道:“能盡快收拾出來的就是個跨院了,大門一關自成一天地,很是幽靜。”

劉政很滿意,笑:“有勞堂叔了。”

榮氏極為熱情,陪著玉萱去跨院里看了一圈,介紹了一下家里的情況。

又聽說劉政和玉萱想吃她做的醋魚,馬上起身去了廚房。

劉政在前面與劉憲亭說話,玉萱就立在跨院里,喚了青棋和李嬤嬤幾個幫著收拾東西。

劉家仆人總共四個,兩個是隨著榮氏去了廚房,余下的在前院伺候茶水,只一個年紀中年的婆子忙前忙后問玉萱這放哪那放哪。

玉萱聽她口音不似本地人,問:“你哪里人?”

“蜀地的。”婆子道。

玉萱奇怪:“蜀地?你是怎么到這里來作工的?”

剛才榮氏就已經介紹了,家里這幾個仆人都是短工,也就是說簽的是短契,做滿幾年就可以回家了。

她也知道除了權貴和富豪之家,才豢養的起家奴,鄉里小民都是簽寫短工來用。

可是眼前這個婆子,明明不是本地人,大老遠從蜀地跑來,在一個鄉里富戶家做仆人,似乎有些說不通。

果然那婆子說道:“我是尋親來的,我那老頭子會寫手藝,跑出來給人家做工。每年都讓人捎些銀子回去。可是連著兩年都沒音訊了,同他一起出來的幾個人也是同樣沒有消息。”

所以她不放心,家里的孩子只有她的已經成年,可以做些工養活自己。

所以幾個女人一合計,兌了些銀子給她,讓她做代表出來尋親,是死是活總有個消息。

她只知道最后一次,老頭子來口信說是去京郊給人修牌坊,之后就沒了消息。

她一個老婆子不識路,走偏了,跑到了這江南小鎮。

手里又沒銀子,于是邊打短工邊尋機會去京里。

當她說道京郊修牌坊時,玉萱心里已經一沉。

再看看婆子滿懷希望的臉,以及因為長途跋涉的艱辛而有些瘦弱的身子,玉萱眼睛有些發酸,說不出話來。

那婆子又說道:“我本家姓趙,夫人叫我趙婆子就好。那個...”

趙婆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聽說夫人是從京里來的,不知道什么時候回去,能不能帶上我?”

跟著這位貴夫人走,應該不會迷路吧。

玉萱張了幾次嘴,終于發出了聲音:“...好!”

不知道大伯當初下手時,可想過那些匠人也有盼著他們歸家的妻子兒女。

玉萱從沒有如此刻一般,恨過安慶江睦霖一家。

當初算計安氏時,她沒有恨過,只是怨;大伯勾結土匪清洗江家大宅時,她也只是震怒。

從沒有像今天一樣,在一個下人面前深感無力,對大伯充滿恨意。

玉萱只感覺有些不敢去看趙婆子的眼睛,不敢面對這位還不知道家里的頂梁柱已經遇害的單純婆子。

因為趙婆子,榮氏做的醋魚玉萱一點味道也沒吃出來,只笑著說好。

回到自己屋里,劉政問:“你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可是思念家里?”

玉萱搖搖頭,猶豫了一下,說了趙婆子的事情。

說到最后,有些哽咽:“大伯怎么做這種孽?祖母和大房一家總是能不斷的挑戰我的底線。”

劉政沒想到會在自己族里遇到江睦霖的苦主。

江睦霖的所作所為,簡直令人發指,他抱著無聲哭泣的玉萱,勸道:“這事從長計議...”

玉萱卻抬起頭,堅決的說道:“不!我要把趙婆子帶回京里去,交給哥哥,讓他親自去揭發大伯的罪行!”

這種令人發指的罪行,若真是被李按察使捅到朝廷上,圣上震怒是一回事。

那牌坊是江睦桐請的,父親如今如同廢人,皇帝是看著淮陰侯的面子給了個太保之位。

事情鬧出來,作為淮陰侯的岳丈,江睦桐許是沒什么事情,可是這把火肯卻會燒到前程剛剛開始的江世垣身上。

江家三房何其無辜,都被算計成這個樣子了,分了家還要受大房牽連。

玉萱恨的咬牙切齒,前世哥哥被江老太太和大伯算計的出族,前程盡毀。

這輩子以為無礙了,兜兜轉轉還是壞了哥哥的前程,冥冥之中真的有支手在操控人的命運嗎?

且不論這個了,眼下為難的是:此事若是被別人說出來,江家就太被動了,無論做什么都是不會被人原諒。

只有讓江世垣帶著趙婆子親自去揭發,才有一線可能抱住京里的三房。

只是哥哥的仕途,怕是到頭了。

玉萱心里沉悶的無法釋放,卻又沒有其它計策想的出來。

劉政沉吟半響,這種方法雖然冒險,可也是斷尾求生、死而后已的好法子。

若不如此,看玉萱這心善的樣子,后半生定不會原諒自己的。

身為江家人,身邊親族做了十惡不赦的罪行,若是視而不見,不是玉萱的性子。

他嘆口氣,將玉萱緊緊抱在懷里,心里盤算著趕緊回京去,別讓按察使搶在了前頭。

李改改信上說,她是瞞著父親寫的,希望玉萱能早點想出辦法。

李保全的性子剛正不阿,不會去考慮什么情面不情面,況且他與江家本就沒什么情面。

劉政等玉萱哭著睡著了,寫了封信派人給江世垣送去,把這里的情況說了一遍,希望他能早日拿出個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