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媛在短短的一個早上之后竟然如此依賴她，這讓秦陌不得不疑惑。

“……”霜華沒有說話，雙目注視著嫦媛，嘆了口氣，隨后接著哄誘她。

說起這個，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嫦媛今早醒來后死活不聽她的話，兩人打了好久的拉鋸戰，直到天已經完全亮透徹，許是累了，她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

霜華見此上前為她更衣，哪成想她突然又抓狂起來，一把上前擭住霜華的頸項，掐得她面色漲紅，眼看著霜華要反抗，她猛的撕扯住霜華的發根。

可是，下一秒，她瞳孔中迸出奇異的光芒，目光迷離地緊盯著霜華，似乎在回憶往事。

不過，見識過瘋狂的她，霜華還真是猜不到她能回憶什么。

良久，她聲嘶力竭地喊叫，踉踉蹌蹌地拖著霜華，腳下一軟便跌倒在地。

再后來，她便乖乖地任由霜華折騰了，霜華干什么她都跟在身后，從更衣到用食，她的目光仍未從霜華臉上挪開。

她的目光太過炙熱，以至于霜華實在耐不住了，粗魯地拉她坐下，板著臉輕吼道，“你想干什么？”

嫦媛約莫是傻了，連臉色都不會看，要是正常人，肯定早就被霜華的氣勢嚇到了，跑的遠遠的。

而嫦媛卻緊緊地抓住霜華的衣袖，像個孩子般哭泣，邊抽泣邊語無倫次地啜泣著，“女兒，我女兒……”

看她的樣子，霜華生了惻隱之心，心疼又無奈地嘆息，她一個傻子，如同童言無忌，她的話又有什么真實性，自己能說什么？

哪知，她接下來的一句話讓霜華如臨深淵，她顫抖地抓住霜華，手也愈發用力道，“蝶花胎記，我女兒，我女兒！”

電光火石間，霜華身形頓住，她居然知道蝶花胎記！！！

她居然知道那個她想埋藏一生的恥辱的印記！！！

霜華是個不詳之人，小時候經常被鄰里小孩撕扯頭發追著打，原因就是這塊胎記，這塊長在腦后的蝶花胎記。

從來沒見過父母，霜華從小最多的記憶就是拾荒，鄉里盛傳她命太硬，克人，父母都是被她克死的，而這蝶花胎記就是證據。

霜華從來沒見過，只是聽別人描述有了個大概，紫色的花瓣中央盛放這一只黑色的蝴蝶。

它太過妖嬈了，黑得發亮，紫得妖艷，最為滲人的就是中間的蝶形上仿佛漲了一雙能透視的眼睛，惡狠狠的嘴臉，許是心理反應，看久了總覺得會吸人心魂。

噩夢一直到蘭明姨的出現才結束，那一年，蘭明姨到村上去挑天賦資質的人培養暗衛。

聽過霜華的故事，蘭明姨一點兒也不害怕，甚至鼓勵她要好好生活，追尋著那絲溫暖，她用盡解數跟著蘭明姨走了。

這一走十多年，霜華再也沒回去過。

時間匆匆而過，十多年后的今日，出現個素未謀面的人認親，霜華只覺無盡的黑暗吞噬了她。

霜華心跳如擂鼓，手心里全是細密的汗珠，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相不相信。

按理說，一個傻子是不會騙人的，然而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誰能說得準呢？

或者說，霜華心里的期盼她自己也不明白，她不明白自己想不想相信嫦媛。

暗衛情本就淡泊，何況她還經歷了那么多不屬于她年紀的事情，所以調整心緒也不難，于是接下來，霜華麻木茫然地陪她度過了一個早上。

天圣帝依舊處在震驚，嫦媛還在鬧騰，霜華也沒回答自己的問題，秦陌困惑的走上前，拉住嫦媛，一字一頓的問，“你還記得我嗎？”

嫦媛停止了掙扎，看著秦陌，目光灼灼，“你……是你……”

即使瘋了，她依舊還有些意識，秦陌暗自想著，卻錯過了天圣帝眼里的隱晦。

秦陌微微瞇起眼睛將嫦媛打量了一番，神情慵懶地道，“記得我就好辦，快來吃飯。”

“吃飯。”嫦媛平靜下來，聽話的重復秦陌的話。

“霜華送她上桌。”說完，秦陌轉身朝席桌走去，有些事不必著急，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該急的是她今天的計劃。

不出意外，絕對是失敗，但是她還是想嘗試一把，萬一有奇跡出現呢？

秦陌是享受鋌而走險的人，險中帶來的利益最值得人垂涎，和霜華對視了一眼，秦陌心里有了底。

而結果，令秦陌沒想到，上天真的眷顧她，雖然沒弄清水落石出，不過也給了大概的方向。

“陛下，膳食已好，你是要霜華伺候，還是……”秦陌沒說明，不過眼光已經放在小喜子身上。

“小喜子就好。”天圣帝嘴上回答，眼睛卻沒離開嫦媛，他很好奇，這嫦媛究竟瘋了沒有。

一個人最好的演技就是半真半假，似是而非。嫦媛，正好就給他這種感覺。

秦陌看天圣帝注意力被帶走，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嫦媛帶來的煩惱消失殆盡。

“陛下嘗嘗，這桌上每一道菜都是碧水江汀的精品，本宮覺得尚是可口。”有一瞬間，秦陌覺得這一切都是天圣帝順水推舟，不過細品又沒能找到絲毫縫隙，她神色復雜，慢慢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