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和攸寧倒是不急了,緩緩的踏上云端,返回到女夷的洞府。只聽一聲脆響,那金鈴響了!這聲音,如同鳳鳴一般,讓周身的繁花微微舒展。
女夷一驚,拿起鼓來,正看見二人穩穩的落在了前面,微笑著相攜而來。
攸寧笑道:“女神,你的鼓應該是好了。”
女夷試探的輕輕拍了鼓面一下,一聲清越的鼓聲隨之而來。女夷大喜道:“真的好了!”她激動的不知該如何才好,只拱手向二人一鞠躬道:“多謝二位。”
攸寧低低的笑了笑道:“女神,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都會幫你的!”
她微笑著道:“請你讓我們開開眼界,在我們面前擂鼓好嗎?”
女夷笑著點頭:“已經到了夏至,該開荷花了。”
她緩緩走到了空地之處,皎潔的月光灑落在她身上,用銀輝籠罩著她。只見她藍衣翩然,右手持鼓,腳尖點地,翩然欲飛,手腕輕轉,擊鼓一聲。
清脆的金鈴聲與清越的鼓聲柔和在一起,像是一幅華美的樂章舒展開來。她或抬腳或擺腰,身姿如同細雨中的煙云一般,卻獨獨生出一股神圣的意味。
踏山風,舞歌祥和,荷花女仙踏風而來,朝著女夷盈盈一拜后轉身離去,花期,至。
遠遠的兩位仙人看著她的舞步,龜仙人道:“荷花仙子,真好看。”
東岳卿君一努嘴,冷著臉道:“女夷更美。”
龜仙人頂看不上他這副冷若冰霜的樣,悄然用手指頭狠狠的戳了他腰間的軟肉一下。東岳卿君面色忽然一滯,嘴角抽搐一下,轉眸垂頭看向龜仙人道:“龜仙,您得幫我追回她。”
龜仙人笑著一聳肩道:“笑一個。”
東岳卿君微微蹙眉,不解其意。
龜仙人道:“我從沒見過你笑,你給我笑一個,我就幫你這最后一次。”
東岳卿君嘴角又是一抽,暗自摸了摸方才被龜仙戳過的側腰,牽強的強行讓自己唇角揚起,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來。
龜仙人看著他這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心情差到了極點。這感覺,就像是使了十分力氣,錘在了浸滿泥湯的海綿上。這一拳,不但沒給他造成傷害,反而噴濺了自己一身的泥湯。
不爽了!
龜仙人氣哼哼的看著他。
東岳卿君蹙緊眉宇,又一次強行揚起自己的雙唇來,露出一個比方才更難看的表情來。
龜仙人一撇嘴,翻了個白眼道:“你還是不笑好看,好小子,可別將這表情給別人看,特別是孩子。”
“為甚么?”東岳卿君追問道。
龜仙不理他,朝著女夷的洞府降下去,悠悠的道:“我又不是你父神,憑什么告訴你,不懂就自己體會。”
說著,他笑嘻嘻的朝著眾人走過去。
凈山仙子暗自對巫山老妖道:“龜仙人來了,我們走吧。”
巫山老妖知道妻子不喜歡龜仙人,甚至有些怕他,但這位老神可是自己的祖宗,哪能人家剛來他就跑呢。
他悄聲回道:“小坐一會兒好嗎?”
凈山仙子微微蹙眉,點了點頭,側著身子往巫山老妖肥碩的身子后面藏。
這邊眾人站起身來,相互見禮。
攸寧傳音問道:“這人是誰?”
陸離回道:“東岳卿君,是東岳山巒的山神,女夷仙子之夫。”
哦,原來如此。
女夷與東岳卿君已經五百年沒見過了,她沒想到,他會突然來到這里,心里局促的不知道說什么才好,面上卻是比他更冷淡,恍若未見般的忽視他。
攸寧又對陸離傳音道:“東岳卿君地位高,可是女夷身負司花職責,更掌管萬物生靈的出沒時間,他們誰的仙銜更高?”
陸離回道:“女夷。”
“原來是個吃軟飯的...”她低聲嘟囔道,竟然不小心說出口來。
東岳卿君只顧著悄悄打量女夷,聞聽此話才發現,這里竟然還有其他人在場。
本就凝結的空氣,在這一瞬間更加冰冷了,龜仙人牽強的笑了笑,打著哈哈道:“女夷美貌,這小子也是一表人才啊,就算是軟飯,他也能硬吃,對吧?”說著,他用胳膊肘拐了拐東岳卿君。
本來攸寧只是低聲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可龜仙人這一番話說出來,就將東岳卿君吃軟飯的事給板上釘釘了,還腆著臉“硬吃”...
東岳卿君的臉霎時間就變成鐵青,微微蹙眉看向龜仙人和攸寧。陸離身形一閃,站在了攸寧面前,平和的道:“東岳卿君,許久不見。”
東岳卿君微微一怔,似乎恍然大悟,緊接著又一臉為難,他遲疑的轉眸看向龜仙人道:“這個人,好熟悉,但是一時想不起來...”
他一臉冰寒的說著這樣的話卻全然不覺得失禮,反而坦誠自然的很讓人沒辦法氣惱。
龜仙人顯然已經習慣了,捋須回道:“他是梵離啊,當初他還去東岳傳揚佛法,在東岳住了三年之久呢。”
東岳卿君下意識的繃著臉一拍腦門,似乎靈光一現似的,呆呆的點點頭道:“梵離,我記得你,你很不錯,只是怎么還沒成佛,奇怪的很。”
“金虹!你太失禮了。”女夷忍不住道。
呃...陸離微垂雙眸,平和的微微一笑回道:“原就是我不得佛法真意,還未修成正果,不怪東岳卿君。”
東岳卿君卻全沒覺得不適,反而有些竊喜,五百年了,她終于肯同自己說一句話了。說什么不重要,不重要,不重要...
眾人紛紛看向東岳卿君,只見他一臉兇惡的狠狠瞪著女夷,紛紛覺得事情不妙,不知該怎么化解才好。
攸寧低聲問道:“這個東岳卿君和女夷久別重逢,怎么氣氛如此微妙...”
陸離回道:“金虹氏面冷而已,內心...譬如稚童,很是單純,不要曲解他的神情。”
雖然二人只是小動作的竊竊私語,但看在安歌眼中卻無比的刺眼,他冷眼看著陸離,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雄虎一般兇猛。
他暗自輕哼一聲,悠然自得的走到了攸寧身邊,抬手攬住她的腰。
攸寧微微一滯,轉眸怒視向他:“安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