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冽的眼神那樣深邃,看向他的目光那樣平靜,平靜到不是他的青兒以前看著他的目光時的那份深情。
那樣隨性的,淡漠的,好像天地塌陷在她面前也不會引起她變色的,那不是他的青兒。
那到底,是不是他的青兒?
冷煜源呆在原地。
燕青蕊對他微微一笑,道:“煜源,過來坐吧!”
她對著翡翠看了一眼,翡翠會意,立刻退開去,過了片刻,就打了一盆干凈的水來,給白筱汐凈面之后,又去給冷煜源打了一盆。
冷煜源有些神思不屬地洗干凈臉上的灰塵,洗干凈因為拍了許多的門而充血的手掌,洗干凈他悲傷的眼睛
然后,他看向燕青蕊。
燕青蕊已經拉著白筱汐坐下來,她微笑:“你們一定餓了,正好這里有現成的飯菜,還沒怎么動過,先吃一點?”
白冷二人真的餓了,前天回京,冷煜源先去述了職,然后得到三天假期。
然而,當他糾結著是遵守諾言不去看青兒,還是偷偷看一眼時,他聽到了兩個人聊天,從他們的嘴里,知道清河王妃被清河王一紙休書休棄,還被趕出清河王府,住在外面的小宅子里,沒想到天降大火,死得凄慘無比的事。
同時,白筱汐也從別處聽見了。
白筱汐聽到的第一時刻,心就沉到地底,她心中先是為好朋友的遭遇傷心難過,但她馬上想到,她這樣的傷心,一定有個人和她同樣的傷心,不,也許更傷心更絕望更痛苦更難過,她立刻就跑來找冷煜源。
如她所想,冷煜源的確是傷心到絕望,傷心到生無可戀,傷心到已經不想活下去。
她擔心,她害怕,她一邊傷痛于好友的離世,一邊心疼于冷煜源的自暴自棄。
從回京到現在,快三天了,他們沒有正經吃過一頓飯,具體地說,是沒有吃過飯。
巨大的悲痛之下,誰還記得吃飯這回事?
此刻,才發現真的已經前胸貼后背。
翡翠忙為二人盛飯。
燕青蕊笑盈盈地看著他們。
冷煜源機械般地接過翡翠遞來的碗筷,機械地扒飯,一雙眼睛卻一直落在燕青蕊的身上。
那個笑容明媚,眼神清澈,神色清淺的女子,她的笑容還是那么美,還是那么讓他心醉神暢,可是,她看向他的眼神,那么淺淡,雖然溫暖,卻并沒有深情。
以前的含情脈脈,以前的欲言又止,以前的欲說還休的羞怯去哪里了?以前的溫柔淺笑,深情凝眸去哪里了?
他的青兒,明明就在眼前,在他的面前微笑,那笑容,那么那么近,卻又讓他覺得,那么那么遠。
冷煜源食不知味地吃完一碗飯,翡翠立刻又為他裝上一碗。
燕青蕊當然看到了冷煜源此刻呆怔的,難以掩飾的懷疑的目光。
但是,她卻無法為他解惑。
倒是白筱汐,喜悅于好友的健在,一邊吃飯,一邊和燕青蕊聊起別后種種。
冷煜源在云州立了一個不小的軍功。
如果冷煜源是在別的將軍手下,這份軍功落到他的頭上,必然要打些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