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蕊知道自己現在這么說很殘忍，然而，現在無疑也是最好的時機。

冷煜源已經經歷了無可復加的殤慟，現在告訴他這個真相，雖然殘忍，他還是能夠接受的。

而現在斬斷冷煜源心中的情緣，讓他可以從新開始，難道不是慈悲嗎？她不是原身，給不了冷煜源深情，就讓冷煜源可以接受能給他同樣深情的人。

冷煜源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窩深陷，表情有些呆滯，他的腦子里，卻走馬燈一樣地出現許許多多和青兒在一起的場景。

青兒的笑，青兒的淚，青兒的眼神，青兒的孤獨無助，青兒的平靜堅強……

還有現在，青兒的清冷淡漠，青兒的輕言淺笑，青兒的淡然從容，青兒的清淺疏遠……

兩個青兒，一樣的容貌，卻無法在他腦中重合。

不知道怎么的，他的腦中就浮上那四句簽文：

真作假時假亦真，

有情無情難分明。

既已緣慳情何深，

不如惜取眼前人。

難道，從菩提寺抽簽時起，他和青兒，就已經遠到連菩薩都已經知道了嗎？

難道，他和青兒真的就再也無緣了嗎？

緣慳，緣慳？

為何是緣慳？

他心尖尖上的青兒，他眼里心里唯一的青兒，為何緣慳了？

是，應該緣慳了，在他當初不能帶她一起走，一起離開京城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的時候，他和青兒的緣份，就已經錯身而過了嗎？

不知道為何，冷煜源盡管此刻面色慘白，心如死灰，他心中，卻又升出一種自虐自嘲的感覺。

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青兒愛上他，或者原本就是一個錯誤。

如果青兒不曾愛上他，青兒的日子不會過得這么苦。

現在，青兒不再愛他，那她的日子會不會好過一些。只要她過得好，她不再愛他有什么關系，他還是可以繼續愛她的。

白筱汐看著表情變幻，臉色越來越蒼白的冷煜源，她的臉色也有些發白。

她心中擔心，但是，更多的卻是復雜。

她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更不知道，青蕊這么說，是真的已經不愛，還是為了她。

她低聲地，擔憂地道：“煜源，你沒事吧？”

冷煜源抬起頭來，忽地一笑，他的臉色比方才更白了幾分，這一笑也有幾分慘然的意味，他道：“青兒沒事就好。我能有才能事？”

是，青兒沒事就好。

相比較，青兒的死訊，和現在青兒表示不再愛他的消息在一起，他更愿意接受后者，只要青兒活著，只要青兒過得好，他什么都不在乎。

白筱汐有些懷疑，冷煜源卻岔開話題，強作歡笑地道：“青兒，那你告訴我們，京城里的那些謠傳是怎么回事，火燒宅院是怎么回事？燒的是哪個宅院？你是怎么化險為夷的？”

好明顯的岔開話題。

但是，這樣岔開話題，卻也把剛才的尷尬和低迷給驅散了一些，燕青蕊遲疑了一下，道：“煜源，這件事，稍后我讓筱汐給你解釋，你已經累了幾天了，先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