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接近她遞過來的衣物,迅速武裝起自己,溫潤如玉的目光如流星劃過,現在的他又恢復成那個高傲清冷的少年郎君。
少年的異樣,嘉寧并沒有察覺到。
見他接了衣物,她背過身去,在衣柜里找了一套素色的衣物,閃身進了室內的屏風后面。
室內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少年穿好衣服后,屏住呼吸,正襟坐著。
撲撲的心跳聲在寂靜的黑夜里格外清晰。
傷口已經包扎完畢,他還在這里留戀些什么?
少年飛速地瞥了屏風一眼,在看到屏風上那抹窈窕的身影時,目中的寒冰柔化了一角。
他站起身,從腰間解下一塊圓形玉佩,放在了桌上。
若是有緣必會相見,若是無緣就當夢一場。
嘉寧從屏風后換好衣物出來時,少年早已離去,她只看到了留在桌上的那塊圓形玉佩。
這塊玉佩通透青翠,中間雕刻了一尾鋰魚,在宮中見慣好東西的她,一看就知此玉不凡。
她拿起玉佩放在手中,纖細的手指輕輕撫過掌中的玉佩,心中悵然若失。
雖說她已經替少年包扎了傷口,不過沒有代步的馬匹,不知他如何脫困?
那些黑衣人會不會回頭再來找他?
嘉寧自嘲一笑,她都自身難保,哪有空操這份閑心。
她的視線在落在玉佩背面的幾行小篆時停住了。
蒼蒼梧桐,悠悠古風,葉若碧云,偉儀出眾,
根在清源,天開紫英,星宿其上,美禽來鳴,
世有嘉木,心自通靈,可以為琴,春秋和聲,
臥聽夜雨,起看雪晴,獨立正直,巍巍德榮。
她的手指拂過梧桐兩字,那雙清冷悲愴的眼眸在她眼前一閃而過,他是叫梧桐嗎?
嘉寧抬頭向窗外望了一眼,雨停了,夜更深了。
身上陣陣倦意襲來,她斂下心緒,收好玉佩,正準備合衣上榻。
門外卻傳來一輕一重地腳步聲,難道那少年又回來了?
嘉寧正想著,門被大力推開后,隨后又吱啞一聲關上了。
她心頭一跳。
一個走路一搖三晃,面目丑陋的男人走了進來了。
根據陸菲兒腦中的記憶,這人是新莊頭的兒子名叫陳三,這人不務正業,全靠父母吃飯,是村子里有名的混混。
他的面色潮紅,全身散發著濃烈的酒味,看著她的目光放蕩淫邪,那眼神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陳三淫笑著,一步步向她逼近。“美人兒,哥哥來看你了。”
嘉寧冷眼看著他一步步向后退去,身子直接就抵在了柜子邊,剛才用過的剪刀就在她身后的柜子里。
“陳三,你膽大包天。”她喝道,“這也是你能來的地方,還不出去。”
她的手伸向身后的柜子,小心抽開抽屜,把剪刀緊緊握在手里。
陳三猥瑣一笑,透過那雙醉眼,盯著少女,醉眼看花,只覺得眼前的人兒今夜更是美上了幾分。
那繃著臉兒嗔嗔的小臉蛋,那盛著怒火燃著火焰的大眼睛,哎喲,真是要人命啊。
他嘴里口水直流,身下火速竄起,口中調戲道,“這是哥哥的家,美人兒,哥哥怎么就不能來了。”
他踉蹌著向她靠近,“美人,乖乖聽哥哥的話。”他拍了拍胸脯,淫笑道,“爺保你不死外,還可以讓你欲仙欲死。”
他口中說著污穢的話,一雙淫手也同時向嘉寧伸了過來,嘉寧一個閃身,避了開去。
他再伸手,嘉寧又一個閃身。
“喲,美人兒,還和哥哥玩起躲貓貓了。”陳三嘿嘿笑道,“哥哥還就愛這一套,看哥哥不捉住你。”
誰跟你玩貓貓,呸,本公主要的是你的命。
嘉寧眼中寒光一閃,握緊手中的剪刀,找準時機對著陳三的胸口就刺了下去。
偏廳中,莊頭陳大夫婦匆匆趕到,一眼就看到昏睡在大廳石磚上的寶貝女兒,心痛的同時肝火大旺。
在他們的地盤,誰人如此大膽,居然膽動他們的女兒。
“我的兒啊。”陳大妻撲到女兒身上,哭喊了起來。
陳大更是聲大如打雷,差點掀了屋頂。
“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敢欺負我陳三的女兒,不要命了。”
陳杏兒其實早就醒了,不過父母不來,她不敢起身。
現在她爹娘一來,她的膽子立馬粗了,她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指著李天賜叫道,“娘,就是這人欺負女兒。”
陳大妻拍拍女兒的手,安慰道,“別怕,這桃花村還沒人敢惹咱們家,一會你爹會替你出氣的。”
哼哼,一家子都挺橫的,碰上小爺活該你們倒霉。
“是小爺我,怎么?想打架?來啊,小爺手正癢呢。”李天賜站起身,抽出腰間的大刀,一屁股坐在廳正中的圓桌上。
他舉起手中的大刀對準陳大,刀光粼粼嚇得陳大雙腳一軟,差點摔倒。
“呸,熊樣。”
李天賜身后的四個侍衛好整以瑕地站著,樂得看好戲。
陳大的目光從那四個黑衣上身上轉到了李天賜身上,廳中另一個悠哉坐著喝茶的少年被他自動忽略了。
陳大也算桃花村一霸,被主子看上當了這莊子的莊頭,眼色還算有幾分。
他看著面前這幫黑衣人目光凜凜,腰掛大刀,不像是好惹的。
特別是抽刀的少年,看著相貌俊秀,那兇神惡煞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個小霸王。
不知是哪家的紈绔?不過任他再厲害,他也不怕。
只要他報出主子的名號,不怕他不跪頭求饒。
在最初的驚嚇過后,陳大鎮定了下來。
他暗中吸了口氣,狐假虎威道,“這是京城陸家的莊子,我們家大爺陸文軒陸大爺馬上就要升任鎮刑司的指揮使,你們要是敢在這莊子上鬧事,鎮刑司可不是吃素的。”
一旁的陳杏兒,聽她爹提到鎮刑司,得意地仰起臉,她還不知道陸大爺這么快就升上了這么厲害的官職呢,要是知道剛才她還哪里容得了他們幾個放肆。
在鎮刑司的人面前這些人再厲害也只能跪地哭著求饒,剛才畏懼的要命的陳杏兒,這一會看著這些黑衣人的目光立馬轉為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