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意臉上閃過驚喜又迅速黯淡了下去，顧絲絲看了，又道，“這樣的男人不要說是做妻子，就是為他做妾也是天大的福份。自古以來正妻只是郎君們門面上的擺設，男人最疼愛的還是會討人歡喜的美妾。”

方如意對這一說法未置可否，在思想上她還是比較守舊，和顧絲絲自是不能相比。

顧絲絲自得的聲音又傳到了耳邊，“就像你哥，對待你嫂子和我，不是我自夸，你大哥三十天里有二十天都是宿在我房里的。”

顧絲絲這么一說，方如意的臉色紅得跟煮紅的蝦子似的，顧絲絲牽了牽嘴角，小姑娘就是小姑娘。

她輕輕笑了起來，“如意啊，我是真的喜歡你，才跟你說這番話，這要抓住男人不但容貌要長得好，還是要有些手段的。你的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看到自己喜歡可要抓緊。俗話說的好，女追男隔層沙，這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差不多，只要我們女人主動點，對他們溫柔小意些，沒有男人是會不喜歡這樣的女人的。”

顧絲絲在風月場所那是看得多了，也得了一些經驗出來。

她又磕了幾粒瓜子，笑道，“你仔細想想，我說的對不對。你哥哥呢一心管理政事，那么多兄弟姐妺的，你們的親事上他也管不過來。很多時候我們依靠的只能是自己，若你自己不為自己找好路子，等家族為你找婚配，那不管好壞，都不是你自己能夠做主的了。如意啊，你得早點為自己打算打算。”

顧絲絲一副為方如意打算的樣子。

她說完，又狀意隨意了打量一下四周，方如意隨著顧絲絲的目光漸漸低下頭去，扯緊了手中那方發黃的錦帕。

自己的屋子里除了簡單的桌椅床榻和衣柜之外，再沒有多余的擺設，她一個姑娘家的屋子和顧絲絲得寵的姨娘自然無法相比，顧絲絲無形中又給顧如意下了一記猛藥，這讓方如意有點抬不起頭來。

出生是她不無選擇的，有好日子誰不想過好日子。看看花枝招展的顧姨娘，再比照自己漿洗的掉色的舊棉衣，方如意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多謝顧姨娘教導，如意記在心上了。”方如意道。

顧絲絲自是把方如意的表情看在眼里，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又拉著方如意閑扯了幾句，就起身告辭了。

顧絲絲走后，方如意陷入了沉思當中。

就像顧絲絲所說，她不小了，她也要為自己的將來打算打算，她一個失去姨娘的庶女，要在謀娶一份好親事實屬不易。

為了家族的利益，盲婚啞嫁，妙齡的小姑娘嫁給行將就木的老頭子也不是沒有過，她不想走上這樣的道路，至少她也要為自己爭取一回。

她不求能做鄭大公子的妻妾，就算能給鄭大公子為奴為婢，伴在鄭大公子身邊，也好過那樣的結局。

有了定論，方如意一改方才的頹廢，眼中有了神采。

她站起身，堅定地向廚房走去。

半刻鐘后，方如意出現在了鄭大公子的屋前。

堤壩昨日就堵住了，這幾天的天氣也很好，連日來日日夜夜不停的修筑堤壩，大家都顯得有些疲憊，在晌午前做好收尾工作后，鄭大公子就給大家放了半天的假，讓大家好好休憩半天，也是為明天疏通道路養好精神。

方如意深吸了口氣，敲開了鄭大公子的房門，可看到開門的人時，方如意眼中失望之色一閃而過。

“是衛一大哥啊。”她說道。

衛一顯然也沒有料到方如意會過來，微微愣了一下。看著方如意手中的托盤，還有托盤上的那碗粥，衛一明白了過來。

側開身子，給方如意讓了讓道。

“你是給大公子來送粥的嗎？”他問道。

方如意點了點頭，又低下頭去，臉上迅速紅了一團，這兩天他去送水，鄭大公子身邊的衛一大哥經常過來幫忙，一來二忙，兩人也算是能說上幾句話，雖然多半是衛一說，方如意應答幾句。

可她這樣直接上門來找鄭大公子，還是覺得有點難堪，衛一哥會不會覺得她是那種不正經的女人。

“進來吧，鄭大公子，有事出去了。”他說道，“你就放在桌上，等下大公子來了，我和他說一聲。”

好在衛一并沒有笑她，對她的態度還是一如繼往，這讓方如意稍稍自在了一點。

方如意進門，把粥放到桌上后，如只駝鳥一般，速度出了屋子，和衛一道了謝后，撒腿就跑了。

看著小姑娘的背影，衛一笑著搖頭。

看著桌上的粥，衛一眉頭皺成了一團。

等下鄭大公子回來，他肯定是要挨罵了，不過他不想看到小姑娘失望的神情，被鄭大公子罵一句也不是大不了的事，罵就罵吧。

果不其然，鄭大公子回來知道事情的委屈后，什么也沒說，瞪了衛一一眼，衛一訕訕然，“大公子，我看小姑娘挺單純的，也沒有惡意，不就一碗粥嘛，人家好意思，你就喝了吧。”

“是嗎？既然你這么喜歡，那你喝吧。”

衛一，“........”

“怎么不愿意，不愿意那就倒掉。”

迎上鄭大公子冷冷的眼神，衛一決定這粥還是他喝了吧。

當天晚上，鄭大公子召集了江南道內的官員和幾個小隊領導，說了明天疏通江南道的事務，方小郎君也在場，和前幾次的針鋒相對不同，方小郎君這一次什么也沒說，一副好脾氣的模樣。

鄭大公子說什么，方小郎君就附和什么。

甚至還感謝了鄭大公子，說他這陣子辛苦了云云不等，鄭大公子看著他淡淡笑著，方小郎君也回以淺淺的笑容，倒是把底下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回到屋子里，鄭大公子解下外袍掛在椅子上，取了一本書卷看了起來。

衛一立在原地，疑惑道，“大公子，這方小郎君今日是不是有點奇怪？咱們要不要提防著點。”

“恩，派人盯著點。”他說道。

衛一看了眼他手中的書卷，說道，“公子還是早點休息，明天還要早起。”

鄭大公子點了點頭，衛一退了出去。

鄭大公子放下書卷，負手看著窗前的明月，心思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