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歡

第469章 諱莫如深

最能夠讓小姑娘長大的無非就是生活的磨礪。

傅念君看著傅梨華這副狼狽的樣子,說道:

“我不會食言,你先回林家去,我會再想辦法。”

傅梨華緊緊攥著拳頭,不聲響。

她這是不肯相信傅念君。

傅念君也不指望她的悔改是真心實意,只是說道:“我會派兩個人跟你回去,林家沒有人敢再欺負你,你有什么話也能讓他們傳達給我,如果你不聽話,我依然會收回我的承諾,你該怎樣就怎樣,沒人救得了你。”

傅梨華趕緊點頭。

“還有。”傅念君說道:“你回去之后,如果傅寧繼續來找你,你把他的話一字不差地都轉達給我,否則……”

“我明白的!我一定會照做!”

傅念君如今說什么她都會同意。

“好,那你先回去吧。”

傅念君點點頭。

傅梨華踟躕了一下,這才點點頭,跟著芳竹出去了。

這點她還是知道傅念君的,她不輕易答應,答應了就應該是真的會幫自己。

儀蘭在旁擔憂道:“娘子,你真的要幫她?”

傅念君說著:“緩兵之計,我若不應承她,她必然去找哥哥和爹爹,爹爹為她的事添了多少白發,我實在不想他繼續操心。”

“可是……”儀蘭道:“那就這么騙著她?一直騙到她進齊王府?”

傅念君看了她一眼,知道這丫頭一向心善,只道:

“她不去做妾,爹爹朝宮里交代不下去,但是做了妾未必不能大歸。”

儀蘭驚詫:“娘子是說……”

到時再想辦法把傅梨華弄出齊王府來?

傅念君點點頭,“她既有悔改之心,留在齊王府確實太糟蹋,何況有張淑妃在,我也不放心,傅梨華若真的出什么事,到底她也是爹爹的骨肉,他知道了肯定會傷心的。”

讓傅梨華遠走,未嘗不是個好結局。

儀蘭感慨道:“娘子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相公考慮的。”

“自然是為了爹爹,不是為了他,傅梨華的死活,和我又有什么關系。”

傅念君對傅梨華,從未有過一絲心軟。

儀蘭也嘆了口氣,說著:“四娘子她確實是……適才也未提及過夫人和六郎君一句。”

她只顧著自己的安危,姚氏和傅溶,都沒有她自己重要。

傅念君不想再對姚氏母子三人做什么評價,他們不值得自己浪費這點時間,她的重點還是在傅寧身上。

“走,我們去見見那位始作俑者。”

傅念君眉目凜然。

傅寧這顆毒瘤,不可不拔!

但是上天似乎很喜歡和她作對,碰到傅寧的事,就沒有一次是順當的。

傅念君還沒走到傅琨的書房,就聽下人說傅寧已經離開了。

傅念君只好去見傅琨。

傅琨闔目半靠在臨窗的躺椅上在休憩,樣子有點疲憊。

聽到有動靜,他睜開眼。

見到傅念君,他眼中有了然的神色。

“爹爹。”

傅念君不想再忍了,直接道:

“我想和你談談傅寧這個人……”

她以為傅琨會像從前無數次一樣,即便是再大的事,父女倆也能有商有量,可誰知這次,傅琨只是揮揮手,對她道: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念君,對他我自有主意,你不用管了。”

“可是他……”

“好了。”傅琨竟打斷她:“你就要出嫁了,房里準備地如何了?你沒有母親在身邊,但是繡活也不能懶怠,若是去了王府,連一套新婚被褥都繡不出來,可是會被笑話的。”

他故意把話題扯到了這個上頭。

傅念君心中像一團火燒著一般,卻又絲毫找不到出口。

“我自然是準備好的了。”

“那就好,成親是人生一次的大事,你真該好好準備才行。你聽話,爹爹有點乏了……”

他都把話說得這樣明顯了,傅念君還能說什么呢。

“好,爹爹你先休息,我回去了。”

她只能退出傅琨的書房。

他這是什么意思呢?

為什么涉及道傅寧,又突然這樣諱莫如深,竟是回避地一句話都不肯與自己多說。

傅念君是晚輩,她不能太僭越,去做那不孝子孫,否則她大可以把傅寧的母親宋氏接到傅家來對質。

有些東西,下了狠勁去查,自然可以得到一個結果。

可是看傅琨的樣子,她真的不敢……

如果她得到了一個結果,卻是對傅琨的傷害怎么辦?

傅念君心煩意亂的,只覺得自己現在做事這樣束手束腳太過難受,可她暫時卻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好在如今傅寧并沒有什么傷害傅家的舉動。

她推測,傅寧去找傅梨華,也不會是幕后之人的主意,做出這件事太蠢了,簡直沒有意義。

那么很可能就是他被幕后之人放棄,成為一顆廢棋后,自己不甘愿就此隕落,如今所為,都是他自作主張的爭取。

傅念君嘆了口氣,傅琨不是自己的弟弟或者晚輩,她不能替他做決定。

先等等看吧。

傅念君這么想著。

過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因為前夜里下了雨,空氣里都是泥土混合著青草的芬芳氣息。

芳竹推開窗戶深深地聞了一鼻子,然后轉頭對傅念君笑道:

“娘子,你看這草,一天瘋長過一天,前天才剪過的……春天是真的來了!”

傅念君望著窗外綠油油的一片,心情卻不是那么好。

春天來了,你怎么還不回來?到底是否安全?

她整顆心都系在周毓白身上。

儀蘭急匆匆地趕進來,面色嚴肅,朝傅念君道:

“娘子,何丹等在外頭。”

“快讓他進來!”

傅念君的嗓音中帶著急切,她知道一定是張九承有消息傳過來了!

何丹身上的衣服能看出明顯的斑駁深淺痕跡來,是被清晨的微雨和露珠侵染濕的,看來很早就出門了。

“怎么樣?”

傅念君忙問。

何丹只是說:“二娘子,張先生說,郎君已經到了城外。”

傅念君懸了好幾日的心終于落地了。

“那他怎么不回城?”

何丹頓了一頓,才道:“回不了。”

“何意?”

傅念君擰眉,重新緊張起來。

“因為……郎君受了重傷。”

何丹一字一頓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