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品嬌娘

第162章 負疚

第162章負疚

臺之女,卻不矯揉造作,嘩眾取寵,山陰城內的才子名士都愿意與之交往。此刻,她已緩緩走到人群中,對著陸游與唐婉夫婦深深作了一揖,明眸皓齒,淺笑安然。

“有勞盼盼姐。”年輕的陸游謙謙君子,卑以自牧,一個標準的書生還禮。

“多謝盼盼姐,經你傾情演繹,表哥的詠梅可要成千古絕唱了。”接著說話的是唐婉。大家閨秀,溫婉端淑,柔聲細語,沁人心脾。她上著一件淡青色短金衫兒,下穿一條黃羅銀泥長裙,腰間系一根鄉花裹肚兒,清新淡雅,與李盼盼一襲華袍美服風格迥異,唐婉像春之露,而李盼盼則是夏之花,各有各的美法,毫不沖突。

“嫂夫人過獎,是三公子文采斐然,才思橫溢,詠梅雖是詠梅,實是借物抒情,表達三公子不與世俗相同的高潔品質。三公子的品格與才情理應讓詠梅流芳百世。”

一番客氣的你來我往,你贊我賞,令一眾才子名士嚷嚷道:“盼盼姐,再來一曲吧!”

“對,三公子不缺好詞,盼盼姐不缺好嗓子,你們合作,是強強聯手、天衣無縫之舉。”

李盼盼經眾人起哄,原拗不過,正想回八詠樓上繼續奉唱,一旁的小丫頭朝她使了使眼色,并附耳嘀咕了幾句什么,李盼盼立時花容失色,向眾人作揖告別道:“原是瞞了梨香院的媽媽出來游園,回去晚了,只怕被訓怪,還請各位公子見諒,我們改日再敘。”說著,便向眾人欠了欠身子,領了丫頭匆匆離園。

眾人頓覺掃興,便圍著陸游唐婉夫婦表達不滿。陸游道:“如若各位仁兄不棄,婉妹可為大家獻箏一曲。”

“好啊好啊!早聞嫂夫人琴棋書畫,才情了得,今日得見,三生有幸。”眾人的情緒頓時高漲起來。

陸游微笑著看了唐婉一眼,他以她的妻為驕傲。唐婉也溫順地回視他一眼,便向眾人作揖道:“如此,唐婉獻丑了。”說著,便向八詠樓上走去。眾人在八詠樓下各自尋了位置入座。

“公子,我們也找個位置坐吧!”雨墨拉了拉白衣書生的袖子,他們家這位花癡公子的目光正隨著唐婉的身影飄飄悠悠飄到八詠樓上去,心魂也仿佛跟了那身影走,全然不顧雨墨的呼喚。

“公子!”雨墨驀然一聲吼,驚得眾人都回頭看他,雨墨紅了臉道,“公子,你再不找個位置坐下,大家都看著你呢!”

白衣書生這才發覺自己正置身在眾目睽睽之中,他有些無措和羞赧。起先他一直悄悄躲在眾人身后,眾人并未注意到他,此刻所有目光齊聚,大家全都認出他來,紛紛招呼道:“士程兄,快快入座!”

只有陸游身旁空著一個位置,是為唐婉準備的,但唐婉在臺上,陸游便招呼士程道:“趙公子,坐這里吧!”

“婉妹妹的表哥叫你呢!”雨墨淘氣地把“婉妹妹”三個字咬得重重的,一路推著趙士程坐到了陸游身邊。趙士程一落座,八詠樓上的箏聲就高山流水地響起來。趙士程對著那臺上纖纖玉指翩翩撫琴的美人出神地張大了嘴巴,雨墨在一旁用手指輕輕戳他的肩頭,小聲道:“公子,口水流滿地了。”

趙士程自覺失態,趕緊調整了坐姿,但又沒好氣地白了雨墨一眼。雨墨掩著嘴“嘿嘿”地笑,又附在他家公子耳邊小聲道:“公子啊,單相思還不許別人笑話?”趙士程再一次扭頭白了一眼雨墨,雨墨笑得更夸張了,但只是搖頭晃腦地忍著,并不敢出聲。

眾人都在屏息凝神聆聽唐婉的琴聲,誰也沒有注意到趙家主仆的小動作。而趙士程使勁瞪了雨墨幾眼后,趕緊又把目光調到八詠樓上,那位氣質清新得宛若晨露朝雪的美人兒是他的婉妹妹。他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如果不是陸游的突然闖入,他和她該會是青梅竹馬一對璧人。可是,金人南侵,陸游隨母親逃難到母舅唐誠家,從此,他的婉妹妹變成了陸務觀的表妹。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青梅竹馬的鄰居哪里抵得過朝夕相處的表兄妹?陸游父親重回廟堂,位居高官,陸家便以一只釵頭鳳為聘物,聘下唐婉。一朝洞房花燭,他的婉妹妹徹底嫁做陸家婦,而他,趙士程,翩翩公子,一病不起。

從病榻上起身的時候,光陰荏苒,斯人已嫁,多情公子也只能對月空嘆,借酒傷懷。趙士程的這樁心事只有貼心的雨墨知根知底,就連趙老爺和趙夫人都被蒙在鼓里,他們只是慍惱于別家同齡的公子早就結婚生子,而他們的寶貝兒子趙士程是恁媒婆說破了嘴皮子也看不上一個姑娘,就這么白白耽擱著大好韶光。趙士程自己倒是不著急,他每日不是溫書習字,就是偶爾游園飲酒,日子過得云淡風輕。陸游與唐婉結婚三年,趙士程早就習慣這種單相思的日子,就這么把一個人靜靜地藏于心上吧,不管窗外天地清爽幾許。偶爾,能在不經意間瞥上婉妹妹幾眼,便足夠了。愛情其實是一個人的事情。

八詠樓上琴聲琮琮,趙士程正沉浸其中,忽然身后響起一個老婦人怒斥的聲音:“這真是成何體統?”

琴弦崩斷,琴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回過身去。

第二章游園不值

趙士程回過頭去只見一個衣著得體,端莊大氣的老婦人怒沖沖站在橋上,她昂著頭,手指著八詠樓,凜然道:“唐婉,我陸家待你不薄,你何以要這樣敗我陸家門風?”

趙士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向八詠樓上的唐婉,她正期期艾艾地站著,一臉慌亂無措。趙士程眉頭緊蹙,心里暗忖:早聞婉妹妹在陸家的媳婦生活過得并不好,因為和務觀夫妻情深,太過恩愛,遭陸老夫人嫉恨,今日一見,果不其然。這危立橋上,趾高氣揚,指手畫腳的老夫人一定就是陸游的母親,婉妹妹的姑姑兼婆婆了。

陸老夫人已經疾步走到八詠樓下,仰著頭對唐婉呵斥道:“唐婉,你是我陸家三媒六證、明媒正娶的三媳婦,又不是煙花柳巷拋頭露臉的娼妓,何以要在這大庭廣眾舉止輕浮,唱曲取悅別人?”

陸老夫人一竿子打著所有人,全場的才子名士面面相覷,神色黯然。

陸游起身,雙手作揖,一邊向母親躬身行禮,一邊責怪地喊道:“母親……”

陸老夫人顯然不買兒子的帳,她拿眼橫瞟了兒子一眼,便一甩袖子,繼續呵斥唐婉道:“婉姑,你是嫌務觀的臉被你丟得不夠嗎?還要繼續在這八詠樓上出風頭?我陸家若是要這種嘩眾取寵的歌妓做媳婦,梨香院里一捉一大把!你還不快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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