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品嬌娘

第236章 最后愛情的訣別

正文第236章最后愛情的訣別

正文第236章最后愛情的訣別

白若昭是第一次到向冰兒的家。高中時候,向冰兒過生日會邀請班里的男生女生來家里一起玩,方逸偉當然在邀請的行列。他沒有來,不是因為沒被邀請,而是班里同學都將他和向冰兒配對,他不高興。因為同學的閑言閑語,方逸偉還差點要打他。所以有方逸偉的地方,他都避開。現在回頭想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幼稚無比的年少時光。

“若昭來了?”向太太端了大碗的冬筍燉銅骨到桌上,滿面堆笑,歡喜不已。她穿著家居服,圍了圍裙,顯得腰部很臃腫。女人一旦人老色衰大都是這種體態。

“伯母好!”若昭木訥地問了好。

向太太又趿著拖鞋“吧嗒吧嗒”地跑到廚房去。向太太從廚房到飯廳來來去去幾個回合,午餐便開飯了。向太太手藝的確好,她雖是行長夫人,卻煮了一輩子飯。當然,向思明也不是一生出來就是行長,能到今天的位置上,付出過很多努力,從熱血肯干的青年到圓滑世故的銀行家,吃了多少塹,就長了多少智。向太太自是比不上馬如芬,一應家務都有家政保姆,她就賢惠地做好丈夫的賢內助,讓丈夫一心一意在事業上打拼。到今天,向家能很有底氣地和金家聯姻,向太太也是功不可沒。所謂軍功章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向太太卓爾不凡的廚藝在若昭這里全都不濟事,一頓飯吃得愣頭愣腦的。向思明不禁心里也要犯嘀咕,看起來一表人才的金家少爺怎么每次吃飯都像個愣頭青?真不知道女兒看上他哪點。也是,一副好皮囊,一副好家底,就這兩點也夠向冰兒死心塌地的了,他也不必再挑剔什么。畢竟日子是兩個人過的,女兒喜歡就好,他這個當爹的只要祝福就好。

吃完午飯,若昭立即起身告辭,向冰兒以最快的速度拿了手提包跟了出來。

“和我談談。”站在玄關處,向冰兒使勁抿著唇,梨渦淡淡地顯露出來。她的目光里有一絲陰險的笑,不藏不掩。

若昭一時愣住,旋即點頭。他想他也該和向冰兒好好談談,他不會娶她,也不想娶她,他必須游說她取消婚禮。他開車載著向冰兒來到桐江邊。桐江是個好地方,若是夏季,談情說愛,會很愜意。只可惜時令是冬,夾江而長的梧桐全都落盡葉子,光禿禿的。不單是時節不對,人也不對,這坐在身邊的人艷麗如花卻不是他愛的。

“結婚的地點就放在金家自己的酒店,阿姨跟你說了嗎?”向冰兒并不看身邊的白若昭,她的目光悠悠地投向遠處的江面,清凜的江風吹過來,冰涼冰涼的,這座城市終于有了冬的氣息。她的嘴角綻著一抹自信的笑,從沒有過的自信。從沒有哪一個時間是像此刻這樣,讓她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確定,身邊這個人,白若昭,她的未婚夫,再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而白若昭吞了吞口水,感受到喉嚨的干燥和口水下咽時食道的生疼,澀澀地道:“冰兒,一定要結這個婚嗎?為了你的幸福,也為了我的幸福,請你放手,好不好?”

冰兒淡淡地笑,嘴角那抹志在必得的笑變成了一抹冷笑,她無意識地冷笑著,不知道是笑自己,還是笑若昭。

“愛情和婚姻是兩碼事,我很小就懂得的道理,為什么你不懂?”

向冰兒艷麗的面容在白若昭眼里突然變得滄桑,若昭感到不可遏制地悲哀,“為什么要這樣?你為什么要這樣?明知道我不愛你,為什么一定要讓自己過那不幸福的生活呢?結了婚,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一輩子得不到丈夫的心,你何苦要這樣?”

“為了你愛的人,你不會讓我不幸福,為了你愛的人,你一定會讓我幸福。”向冰兒把目光從蒼茫的江面調回到白若昭身上,她的眼睛就像深山里一泓幽泉,深不見底的陰寒。

白若昭驀然打了個寒噤。只見向冰兒打開手提袋,從里頭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放到白若昭手里,淡淡地道:“這是送你的結婚禮物,如果婚禮不能如約舉行,那么這個禮物還會到你爸爸和媽媽的手里,這個城市的每個門戶網站、每個論壇都會收到這個禮物。”

說著,向冰兒起身,邁著她一貫的婀娜多姿的步伐走遠。

看著向冰兒的背影在冬天的暖陽里溶化模糊,白若昭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一陣冬風吹過,他瑟縮了一下。驀然覺得手里的這個牛皮紙袋有千斤重。打開紙袋的手有些微微地顫,白若昭覺得胸口沉悶地喘不過氣來。牛皮紙袋里是一疊厚厚的照片,照片上女孩赤身**,就那么一絲不掛地躺在一個男人懷里。男人的臉部沒有留下正面照片,不是只出現下巴,便是只到脖子處,而那女孩張張照片都是正面特寫。男人的手明目張膽地握著女孩的胸部,他的舌頭肆無忌憚地添著那小紅豆一樣的**。女孩沒有反應,一灘爛泥一樣緊閉著雙眼,雪白的面孔和雪白的**毫無保留地呈現著,就那么一絲不掛地躺著,赤身**躺在那男人的魔爪下……月!月!月!

若昭的血全部往腦門上涌,一股腦涌上去,堵塞在腦門上,瞬間太陽穴和額頭的青筋一根根暴起,身體就像篩糠般戰栗,頭昏腦漲,頭重腳輕,那種昏脹到要炸裂自己的感覺最后化成一聲歇斯底里的巨吼:“啊——”然后是許多淚從眼眶里迸落下來,還有許多汗從額頭兩腮滾淌下來。胸腔里那顆心臟“突突突”跳到幾乎爆裂,一聲又一聲的吼叫,從喉嚨里發出來,像絕望的困獸。白若昭嚎啕著。愛情,未來,幸福,僅存的憧憬和幻想,哪怕稻草一樣的一線希望,現在全沒了。一切的一切全都像龜裂的花瓶,一秒鐘的時間坍塌,破碎,冰封瓦解。

若昭從石板長椅上滑到地上去,冰涼的水泥地面粗糙地磨破他的皮膚。他的雙手就那么在地上捶打著,頭在長椅上重重撞擊。拳頭和額頭都滲出絲絲的血。淚水像決堤的洪在他臉上滾淌,他發出哀哀的野獸般的嚎叫。

月,我的愛怎么可以這樣傷害你?怎么可以?月,為什么愛你到頭來是這般的傷害?為什么我的愛到頭來是讓你陷入這樣的陰謀和絕境?白若昭連哭聲都開始絕望了,他靠在石板長椅上仰頭看天,不知何時,陽光隱去,鉛云低垂,天空的藍成了一份遙不可及的念想。

在那鑲著金邊的烏云盡頭,白若昭仿佛看到了月的臉。月巧笑倩兮著,酒窩漾著春風,可是只一瞬那面龐就像被敲擊的冰雕碎成繽紛的碎片,若昭的心也碎成碎片。月徹底離他遠去了。他的月再也不能屬于他了,從此,咫尺天涯,天上人間。若昭的淚干涸在面頰上,冷風蕭瑟,他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許久他掏出手機給向冰兒打電話。

向冰兒正沿著桐江緩緩地向下走,處心積慮的腹黑**謀得逞的時候竟然沒有快感,她的耳邊回響著白若昭柔腸百結的質問:“為什么要這樣?你為什么要這樣?明知道我不愛你,為什么一定要讓自己過那不幸福的生活呢?結了婚,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一輩子得不到丈夫的心,你何苦要這樣?”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為什么要這樣愛得沒有尊嚴,白若昭說過她對他的不是愛,只是執念,因為得不到,所以偏執地要去堅持和追求。而她看到他便覺自己變得很低,低到塵埃里。于是變得面目可憎,心腸狠毒,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看到白若昭的來電,冰兒一時緩不過勁來,電話響了許久,她才接聽,電話那頭白若昭的聲音飄忽無力,她知道那些照片對他打擊太大了,簡直是致命的。

“我答應你結婚。”若昭的聲音很平靜,仿佛是死海般的沉寂。

這是預料中的事情。向冰兒一點兒都不吃驚,他只能和她結婚,他沒有其他選擇。

若昭繼續道:“但是你要答應我三個條件,第一,把那些照片全部銷毀;第二,讓你爸爸把我的貸款批掉,三十萬一分都不能少;第三,我要推遲婚禮。”

“你在跟我討價還價?”向冰兒的心底升起了些絲怒氣,事情發展到當下,白若昭居然還敢跟她討價還價,“你要知道你沒有資本跟我談條件。”

“如果你想玉石俱焚的話。”白若昭幾乎從牙縫里擠出那幾個字,旋即掛斷電話。

電話那頭,向冰兒聽著斷線的嘟嘟聲,愣愣失神。玉石俱焚?她苦笑起來,他居然可以為了司徒月賠上自己的性命?為什么這一輩子她得不到這樣的愛情?不,她得到過的,曾經有一份愛情擺在她的面前,是她沒有珍惜,而現在方逸偉已經佳人在側,原來這世上沒有誰會為誰等在原處。生平第一次,向冰兒有著深深的挫敗感,那感覺像黑壓壓的鉛云黑沉沉黑沉沉地蓋下來,直到她徹底站在那團陰影里。向冰兒有想哭的沖動,她立刻仰起頭,讓淚水流回體內。沒有哭出來的就不算眼淚,她安撫自己,然后給白若昭回電話。電話那頭是長長的彩鈴的聲音,低靡的女聲哀哀地唱:我以為一個人更容易入睡,我以為開著燈的夜晚不黑,我以為冬天的冷能凍住眼淚,只可惜一切只是我以為,如果愛犧牲以后才能永垂,如果心殘缺之前就懂完美,如果我還是愿意陪你看流星下墜,會不會一秒鐘就千秋萬歲,忘了笑,忘了哭,忘了說再會,全都無所謂,無所不為,只是秒針不停,時針怎么追,愛你是個錯而我卻不能對……

白若昭沒有接聽,電話自動被掛斷了。向冰兒沉吟一下,給白若昭發了短信:我答應你那三個條件,婚禮推遲到正月,既然要做交易,請你手信,否則,你知道后果。

白若昭將短信刪除,對著空空的手機屏幕嘴角扯出一抹厭世的笑。他從兜里掏出打火機,將那些照片一張一張焚毀,最后連同整個牛皮紙袋一起燒毀。一芒一芒的紅星漸漸褪成灰燼,銀色的灰在空中飄飄悠悠,最后一陣大風刮過,所有的灰消失殆盡。七年的愛戀,也隨風飛到天盡頭。從今往后,醉也好,醒也好,再難入夢到謝橋。白若昭的淚又一次浮上眼眶,他把頭俯到石板長椅上嚶嚶嗚咽。哭聲細細碎碎的,肩膀抽動著,所謂肝腸寸斷。

他終于掙扎著起了身,搖搖晃晃地沿著江邊走。整個人像一具被淘空了內臟的軀殼。回到白家大宅,見了馬如芬,道:“我和冰兒商量好了,婚禮推遲到正月,你和爸再挑個日子吧!”

馬如芬見兒子額頭和手上都是傷口,襯衣上血跡斑斑,唬了一跳,趕緊問:“你這是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白若昭不回答她,只是虛弱地道:“結婚,我答應你,我如你所愿,所有的事情你都和冰兒談就行,至于我,要離開家一段時間,不要找我,過年我不會回來,但是婚禮前我一定會回來。”

馬如芬縱有滿腹狐疑,也無法再得到答案。兒子一向是溫順的,他再怎么不滿,最后還是會對她做出讓步。他已經答應和冰兒結婚,推遲就推遲婚禮吧,反正年前和年后也就一個月的時間。隨他去好了。

白若昭回房間換了干凈衣裳,收拾了幾件細軟,便提著行李箱離開白家大宅。他要在生命徹底進入囚牢之前陪著月。他的生命能給月的就剩下一兩個月的時間了。

八尺門18號很熱鬧。除了阿殘在床上睡覺以外,所有人都在整理行裝,明天她們就要帶阿殘上北京了。方逸偉很不快樂,因為工作關系,他不能陪劉凝波她們上北京。眾人都安撫他。

“你啊,管好你的仕途要緊。我們不想你變成范進,求而不得則瘋,終于得到則癲。”劉凝波的伶牙俐齒總要讓方逸偉動用武力,他追得她滿室亂竄,逮到了又是一陣胳肢窩撓癢癢。每次都以劉凝波的告饒結束。一番打情罵俏之后,方逸偉意猶未盡地去上班。走到鐵柵門邊,正巧遇見拖著旅行箱的白若昭。白若昭額頭的傷叫他吃驚不說,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仿佛只要有誰在他肩上輕輕一拍,他便能癱下身去。

“你去上班嗎?”白若昭先開了口,擠出一個難看的虛弱的笑。

“唔,”方逸偉應得有些遲緩,他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你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沒什么,不小心摔的。”白若昭苦澀一笑。

“你小心點。”方逸偉將信將疑。“你小心點”,這是方逸偉的口頭禪,他會對劉凝波說無數無數的“你小心點”,吃飯、走路、天涼、天熱,他都這么說,現在他也對白若昭說“你小心點”。白若昭點頭,黯然一笑。兩人不再寒暄,各自邁步。一個出了鐵柵門尋他的前程,一個進了鐵柵門,和他的愛情做最后的訣別。

見到白若昭狼狽的模樣,雖然大家嚇了一跳,但還是很歡喜。因為阿殘有了手術費,每個人都很振奮,就連阿殘都不再說惡毒的話語,而是乖乖地睡覺。月將若昭帶進自己房間,心疼地給他的傷口涂上菜油。一邊涂,一邊嗔怪他怎么那么不小心。她睡了大半天,又喝了許多葡萄糖,酒已徹底醒了,已經進食了些白粥,人清爽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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