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連二老夫人都沒有說過季冉氏。
三夫人心里吃驚,求助般的看向四夫人,四夫人卻覺得她是自找的,并沒有理會。
然后就聽到季萍一聲驚呼,季姝兩眼一翻,身子軟倒了下去。
季姝的丫鬟眼疾手快把人給抱住了,三夫人顧不得跟季冉氏計較了,一邊查看季姝的狀況,一邊吼季萍:“還不快去看大夫到哪里了!姝姐兒出了事,我誰也不會放過的。”
季萍只好帶了自己的丫鬟,匆匆出了廂房們,出去打聽大夫來了沒有。
季冉氏卻是推了一把錦桃,吩咐道:“去給六娘子看一看……左右以后她也是你的主子了。”
錦桃并不是季府的丫鬟,而是季冉氏自己的人,是用季冉氏的嫁妝養著的。季姝要做錦桃的主子,除非她真的做了季箬的陪嫁侍妾。
錦桃應了,朝季姝走去。
三夫人有心不讓錦桃診斷,又怕這么一拖害了季姝,只好鐵青著臉沒有說出拒絕的話來。
床上的大老夫人忽然開口:“我要睡覺了。”
她語氣有些不耐,四處張望了一下:“我的貓呢?”
二老夫人眼神微閃,猜測她是又犯病了,再加上沒有在季冉氏面前討到好,大家本就有些待不下去了,于是開口道:“老四家的,你幫著老三家的把人帶回二娘子和六娘子住的廂房,我們都出去吧。”
四夫人只好給三夫人搭了把手,把人送去了季萍和季姝住的廂房,錦桃默默的跟了上去。
步履紛紛出門,房間里一下子就只剩下大老夫人、丁香和季冉氏了。
季冉氏親自把廂房的門關上,走到軟榻前,蹲下身子給大老夫人脫身上的外衣。
大老夫人按住她的手,讓丁香端了個小杌子來,給季冉氏坐下,神態清明,看不出絲毫的困倦,她說:“好好坐著,我們娘倆說會兒話。”
季冉氏嗯了一聲之后,就沉默著等大老夫人開口。
丁香去了門外守著,半晌,大老夫人才嘆息一聲,開了口:“你打算讓阿箬進宮做皇后?”
季冉氏沉聲道:“姑母,這個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她耐心的跟大老夫人解釋:“先帝下了那么一道旨意,如今圣上過不了多久就要親政了,娶后勢在必行。封了季家的女兒為后,季家人就會成為圣上的助力,而如今整個季家,也只有夫君一人能夠影響朝堂政局。不管我們愿不愿意,阿箬都會成為當今皇后。”
二老夫人那一脈也是婦人之見,看不透局勢,居然天真的以為六娘子和七娘子有與阿箬一爭之力。
“也不是沒有辦法的。”大老夫人忽然道,“讓殷哥兒娶了阿箬。”
皇宮是吃人的地方,小皇帝又是個病秧子,做了皇后娘娘,說起來尊貴,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守寡了,那個后位,誰想要,就讓誰拿去好了。
季冉氏脫口而出:“姑母,你為什么會有這個想法,冉殷他恨……”她悚然一驚,沒有把后面的話說完,冉殷與季相夫妻的決裂,她還沒有告訴大老夫人知曉的。
大老夫人卻開始細數起季箬嫁給冉殷的好處來:“……那孩子是我們看著長大的,秉性沒有問題,他如今是戰功赫赫的將軍,大將軍荀錯的嫡系,朝中三位輔政大臣,一個是陵哥兒,一個是荀錯,阿箬嫁給殷哥兒,當今圣上總不敢來搶親。”
坐擁天下的,沒有一個是心不黑的,她當年就是沒有看透,一心想讓兒子做一個名垂青史的好官,才弄得小兒子死遁,自己瘋癲數年。如今她看透了,絕不會讓季箬跟那病秧子皇帝扯上關系的。
季冉氏心里苦笑……大老夫人說的辦法,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好辦法,但那前提是冉殷沒有把對她夫妻二人的恨意轉嫁到季箬身上來。
“你們當然能夠舍棄箮兒,你們還有一個女兒養在外面!可我只有箮兒,現在我不能耐你們何,但你們最好看好你們的女兒,等我從邊關歸來,定叫你們再嘗嘗喪女之痛。”
當年冉殷說的那些話言猶在耳,他的眼里是恨意和殺意交雜,他是真的想要殺死季箬的!
縱然今日冉殷救了季箬一命,季冉氏也不敢把季箬嫁給冉殷。
“姑母,這不行的。”季冉氏搖了搖頭。
“冉殷在邊關坑殺了五萬戰俘,大家都叫他嘉陵關殺神。”季冉氏找了個別的借口,“姑母,阿箬年紀小,她會害怕的。”
大老夫人聞言,又嘆了口氣,到底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雖然喜歡冉殷,可阿箬才是她的親孫女。
“姑母歇著吧,我去隔壁看看阿箬。”季冉氏見大老夫人不再提,總算是松了口氣。
到了隔壁,就見季箬已經睡著了,臨春端了個小木盆,坐在朱床的腳踏上,捏著季箬的手腕,把她手放在小木盆的上方薰。
“這是做什么?”季冉氏快步走了過去。
臨春小聲道:“這個木盆里面是好幾味藥材,熬得熱糊滾燙,用蒸汽薰手,可以止痛。”
季冉氏點點頭,眼里滿是心疼:“阿箬睡了多久了?”
“沒多久,錦桃過去隔壁之后,小姐才睡著的。”臨春說著滿臉忿忿,“夫人,婢子問過小姐事情經過了,只怕在山頂是六小姐擠了我們小姐,您可不能像以前那般無所謂了,六小姐這是要小姐的命呢!”
“都逃不過的。”季冉氏冷笑,她這會子已經冷靜了下來,看著臨春細致的動作,忽然道,“瑤柳是個不頂用的,錦桃一個人又顧不過來,臨春,我把你給阿箬吧!”
“夫人!”臨春吃了一驚,難以置信的看著季冉氏。
她自小就跟在季冉氏身邊,說是丫鬟,從小到大卻是朝著管事的方向培養的,如今說是季冉氏的左膀右臂也不為過。她從未想過季冉氏會把她給什么人。
季冉氏道:“錦桐院的一等丫鬟已經足數了,又不能委屈你做二等丫鬟,以后你還算是我浣春院的人,平日里,就跟在阿箬身邊伺候吧!”
“婢子去了錦桐院,夫人那邊怎么辦?”臨春有些不情愿。
季冉氏微微嘆息,目光如水的看著臨春:“臨春,我只有阿箬這么一個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