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復雜啊。”綠枝苦笑:“這后宮是天下女人人人向往的地方,可是如今看來,怎么竟和地獄……”
“咳咳……”
方采薇咳了兩聲打斷綠枝:“胡說什么?你以為只有后宮有爭斗?天真,難道咱們府里沒有爭斗?這京城那么多達官貴人,朱門繡戶,又有哪一家沒有爭斗?也別說咱們了,就是尋常百姓家,妯娌間可能還因為老人偏心,誰出力多出力少之類的問題爭斗不休呢。所以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此乃古今至理。”
梅姨娘和綠枝沉吟點頭,忽聽外面碧絲道:“奶奶,咱們家老爺太太打發了人來說話。”
方采薇一愣,第一個反應就是荊侯爺和常夫人回來了?然而很快想起碧絲說的是咱們家老爺太太,于是明白了,這是自己的娘家人來了。
先前受封誥命的時候,方家也打發了兩個媳婦過來賀喜,方采薇沒薄待她們,每人賞了半貫錢,卻不知這隔了還不到半個月,家里又派人過來做什么。
于是命人請進來,梅姨娘是個識趣的人,當下便起身告辭。這里一個年輕媳婦走進來,行禮后就對方采薇道:“從姑奶奶嫁進侯府,這兩年多除了回門過年,也沒回去過幾趟,如今再過兩天就是老爺的五十大壽,老爺太太的意思,也不知姑奶奶能不能賞臉回去坐坐,家里人都很想念您呢。”
方采薇疑惑道:“再過兩個多月就是過年了,這會兒回去……”說到這里,沒有再說下去,暗道糊涂糊涂,方家老爺的五十大壽能和過年相提并論嗎?就算是嫁出去的女兒,也該和姑爺一起回去賀壽的。
一念及此,便微笑道:“好吧,這兩年多我回去的次數著實不多,也實在想念父母兄嫂,那過幾日爹爹壽辰時,我便回去一趟。只是有一條,論理,爹爹五十大壽,我們爺也該過去,然而他現在在京郊大營,身不由己,所以那天若趕上他休假回來,我們自然一起前去,若趕不上,讓爹娘也不要介意。”
媳婦聽她答應的痛快,眼睛都笑瞇了,連聲道:“哪兒能呢?老爺還時常和太太說,姑爺如今是簡在帝心的人,不知什么時候就要有大用的,這個時候怎么還不能體諒?”
“嗯。”方采薇點點頭,將這事兒記在心里,暗道這可是穿越后第一次回娘家,需要小心謹慎,多向綠枝碧絲打聽一下家中事情,免得露餡兒。只是兩個丫頭也是當日臨時買來的,和前身在娘家住了不到三個月,就隨她出嫁了,對于方府的事情,只怕她們了解的也不多,唉!看來只能隨機應變見招拆招了。
剛讓綠枝送走媳婦,兩位姑娘便聯袂而來。看她們滿面春風的樣子,方采薇就知道這聚會定是辦的十分成功。
“嫂子好奸詐,竟然將團團圓圓帶進宮去,害得我們沒辦法顯擺。”
兩個女孩兒如今和這大嫂子感情當真是深厚無比,不為別的,只因為在方采薇面前,她們盡可以做出小女兒的嬌態,流露天真嬌憨的本性,不像在常夫人等面前,必須要拿出端莊穩重的大家閨秀范兒。
這什么事情都是相互的,小姑子們在方采薇面前不講究,她自然也樂得在對方面前逍遙自在,此時就歪在榻上,懶洋洋笑道:“我回來時就聽說了,廚房里薛家娘子給你們精心預備了點心茶果,連二十多斤的烤鹿肉都讓你們吃光,這一次還嫌不夠露臉?竟然打上我花熊的主意,怎么想的?”
“哎呀,誰還不喜歡點錦上添花?”荊初雨荊初雪哈哈笑著,此時兩個小家伙也醒了,她們知道大嫂子的規矩,于是上前摸了摸,和小家伙們玩了一會兒,又讓抱了會兒腿,這才過來說話,嘰嘰喳喳的只說這一次聚會多么熱鬧,又拿出眾人做的詩詞給方采薇看,讓她評個高下。
方采薇笑道:“我只會看,哪里會評?叫我說,這些都不錯,最起碼很押韻,讀起來朗朗上口。”
不等說完,兩位姑娘已經笑倒了,荊初雪捂著胸口道:“幸虧嫂子不是男人,做不到主考官的位子,不然天下舉子都能做進士,壓根兒沒有落第之說了。”
這三姑娘的毒舌也不知是像了誰,老爺寬厚,賈姨娘雖然胡攪蠻纏,可諷刺人比起她閨女差遠了,哪有這樣一針見血的?
方采薇恨得牙癢癢,想起當日看紅樓夢,也記得幾句“花榭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葛巾香染九秋霜”“口齒噙香對月吟”之類的名句,有心拿出來反擊,然而努力想了又想,發現也就是記得這么幾句而已,加一起都湊不上半首詩,只好作罷。
荊侯爺和常夫人傍晚時分回來。方采薇過去稟報了一下家中情況,其中重點自然是溫太醫的事。
知道二兒媳婦回來,常夫人并沒有說什么,倒是聽說方采薇回娘家的事,很是念叨了幾句,還讓身旁丫頭將慧妃之前賜下的一座白玉觀音取出來,囑咐她回家帶上做壽禮。
這可嚇了方采薇一跳,依照她的心思,隨便帶一副名家字畫也就行了,反正自己爹爹也不過就是個芝麻小官,自己家境也就勉強達到小康水平。這座白玉觀音不僅是以上好的羊脂玉雕成,價格貴重,更是慧妃娘娘的賞賜,無論是從價值還是意義上來說,都屬非凡。
當下連忙推拒,卻聽常夫人笑道:“拿著,從你嫁進來這兩年多,頂名說是世子夫人,其實也沒給你什么光彩,讓你能衣錦還家。如今好不容易娘娘起復了,銘兒又有了出息,也該讓你揚眉吐氣一回。再者,過兩日銘兒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親家翁的五十大壽,他這做女婿的若不能登門拜壽,不管是什么原因,總歸不好,你拿著這白玉觀音做壽禮,也就不會有那些喜歡嚼舌頭的人議論紛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