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白眼
“姚懿悅,你搞什么?”屋外父女二人吵翻了天,而姚懿悅的房間里。姚林藝擰著眉毛在沖著女兒發飆。
“我怎么了?”姚懿悅翻了個白眼,大呼冤枉。
“你沒見過裙子是不?你沒見過那些旅游紀念品嗎?你跟她爭什么?你就給她能怎么地,大不了我給你補點錢不就完了么。你跟她搶什么?她比你小,你讓一讓她能死么?”姚林藝壓低聲音,沖著一臉不在乎的女兒發脾氣。
“不能死,能瘋!”姚懿悅也是個硬脾氣,她能忍受別人對自己的過高要求。可不代表著她唯一的親人不信任自己,甚至不維護自己。
“你怎么不問問這段日子,這祖孫二人怎么對待我的?憑什么要我忍受她們?這才一進門,就鬧了幾出了?你是眼睛有毛病看不出來是么?祖孫二人合起火來演宮心計,演技爛成這個樣子,姚女士,你是瞎了么?”姚懿悅雙手抱臂,滿臉不悅的控訴著。
“姚女士,是你說的,我在這個家擁有自由也保全完整的人格。請問,就剛才那個表現。你覺得我有嗎?您能尊重我一下,不讓我委曲求全低聲下氣的在這個家里呆著嗎?我可不想當灰姑娘,整天在你們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討生活!”
聽見女兒的話,姚林藝心里面也有些難過。但是自己才剛剛結婚,丈夫又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藝術家。根本就不屑去處理家里面的瑣事,而自己那個婆婆非要住進來。總不能剛剛結婚,就鬧得婆媳不和吧。
想了想對女兒說道:“媽媽知道你的難處,也請你體諒一下媽媽的難處。這個新家庭才剛剛結合,很多地方需要磨合。你就當做心疼媽媽,以后對琳達能躲就躲,不要理她。”
說著姚林藝伸出手指梳理著女兒的頭發,壓低聲音勸道:“你學習好,長得又比她漂亮。你就讓她鬧騰去,你越是不理會她爸就越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大家都不理她,慢慢的也就不折騰了。”
姚懿悅冷笑一聲:“媽,你也是這么說傅槿的。這么多年了,我也沒看見她哪一次消停了。”
姚林藝臉上一僵,笑容有些不自然。語氣停頓一下,聲音壓得更加低了:“說你傻,你就是傻。你看看你爸對你,不比對傅槿更好?她越是欺負你,你爸就越心疼你,知道么!”
也不知道她媽是怎么想的,從來只讓她做一個可憐的小白兔。還是那種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小白兔,等到自己受欺負了由她去跟傅斯年溝通。
在這上面姚懿悅心里比她媽更明白,多鬧騰一次傅斯年對自己就多一分疏離。起碼有兩三個月父女二人見不到面,而每一次自己被傅槿欺負,傅斯年都會給她一筆錢來補償她。
傅斯年是個商人,在外面還資助好幾個貧困大學生呢。如果只靠著裝可憐來博得父愛,那她跟那幾個被資助的學生有什么區別?
傅斯年這兩年喜歡她,一是因為年紀大了有了舔犢之情二是因為她確實非常的優秀讓他覺得很有面子。
傅槿從小到大也是被她媽當做公主一樣的養著,學舞蹈的時候嫌棄太累不學了、學鋼琴的時候嫌棄太苦又不學了。特長如此,文化課更是爛的一塌糊涂。
傅斯年曾經是大學教授,后來又下海經商。與之交往的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平時聊家常也都會提及孩子的學習情況。
兒子傅枕是他的驕傲,常青藤名校博士生,國內各大醫院爭先搶奪的腦科專家。可這小女兒,活脫脫一個小太妹。在學校有自己的小團體,打架、群毆、欺負學校里的女同學甚至還早戀。整個初中他都不去開家長會,因為實在是太丟人了。
反倒是姚懿悅,乖巧聽話學習成績又名列前茅。可這一切又是怎么得來的呢?傅斯年對自己關心不夠,姚林藝又是忙的陀螺一樣。
幼兒園時期姚林藝就把女兒丟到各個興趣班,倒不是因為姚懿悅在這些方面多有天賦。而是因為實在是沒有人管她,就把這些特長班當成了托兒所。
姚懿悅心里也清楚,除了上學自己就沒有別的地方可去。這舞蹈一學就學了十二年,鋼琴一彈就彈了十三年。寒假去滑冰,暑假去游泳。鋼琴考了十級之后,姚林藝又弄了把琵琶給她玩。舞蹈班里經常有商業活動,她又要跟著老師走走穴。
想到這里姚懿悅看向窗外,思緒回到了小學時期。那真是一段讓自己痛苦不堪,又難以言語的時光。
那時候姚林藝做生意非常的忙,根本就沒有時間照顧她。請的保姆她又不放心,干脆給了親戚們一些生活費。今天送到舅舅家呆三個月,明天去小姨家住兩個星期。居無定所,寄人籬下的滋味誰能比她還清楚?
記得三四年級的時候,她學習成績不好考試屢屢不及格。舅媽去開過家長會、小姨也去開過家長會。誰也不會批評自己教導自己,當面安慰背后嘲笑。
每一次家族聚會,大家都會拿自己的學習成績開玩笑。即便大舅家的小弟每次都考倒數第一,但只要有自己在,他就不會被父母叱責。
記得有一次自己參加市里組織的舞蹈比賽,還拿了一個一等獎。可因為準備比賽,她的期末考試再一次考砸了。
周末在姥姥家吃飯的時候,自己就成了眾矢之的眾人群嘲的對象。那副情景還有如昨日,歷歷在目。
“姚懿悅啊,別總是吃菜看你瘦的跟個豆芽菜似的。”小姨夾了一塊排骨放進自己的碗里,她還沒來及感動耳邊就聽見小姨戲謔:“多吃肉補補腦子,別總考不及格。你知道我給你開家長會的時候,多丟人啊。以后再這樣,我可不去給你開了呀!”
那邊的舅媽就咯咯直笑,對著小姨不陰不陽的說道:“光會跳舞有什么用?還得是學習好,考個大學是正經事兒。你媽整天就教你一些沒有用的,那鋼琴、舞蹈的有啥用?”
她家的條件向來不錯,為了能讓她好好練琴。大舅家小姨家還有小舅家都買了鋼琴,能堅持下來的也只有姚懿悅一人。可誰也不說這是因為姚懿悅每天幾個小時練琴不間斷,卻都說這是因為姚林藝拿錢砸出來的。
這會兒大舅媽這么說,小舅忍不住怪笑一聲:“哎呀,藝術生都不用學習好。將來當個舞蹈演員,鋼琴老師也能混口飯吃。”
小舅媽也附和道:“就是,大姐有錢還能怕姑娘上不了大學?女孩子彈鋼琴跳舞蹈就是為了培養氣質,將來找個有錢人就行了上什么班兒啊!”
一時間眾人唏噓不已,姚懿悅早熟能夠聽出來眾人話里的意思。都是在笑話當年自己的母親跟了一個比自己大很多得男人,才有了如今這樣的優渥的生活。
小姨比自己媽媽還要小上好幾歲,長得比姐姐更加嫵媚動人。可她只找了一個普通的公務員,清水衙門沒有任何的油水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因此她喜歡時不時的接姚懿悅過去小住,這樣能得到姐姐豐厚的生活費。逢年過節家里大人孩子的衣服也都讓姐姐包了,還能給女兒封一個大紅包。
即便如此她在小姨家也過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小姨夫總是有著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動不動就拿規矩、教養來訓斥自己。還總是跟小姨說,自己學習不好又沒有人管教。讓妹妹少跟自己接觸,沒得把妹妹帶壞了。可是小姨家的妹妹當時還是個沒上幼兒園的奶娃娃,自己怎么把孩子教壞了?
姥姥看見姚懿悅的臉色難看,忍不住板著臉跟她說規矩:“悅悅啊,你也別不愛聽。你大舅、小舅還有小姨他們都是為了你好。你說說你一個學生,學習不好成何體統啊?到時候你媽是不是得尋思,花了那么多錢培養你,怎么就養了這么一個不上進的孩子?”
大舅媽是坐在姚懿悅身邊,也看出來姚懿悅被大人們說教一番有些不高興。直言不諱的說道:“這孩子就這樣,整天陰沉著一張臉不知道要給誰看。你說誰家過得容易啊,還要照顧你吃喝拉撒。你媽一個人帶著你,想找個人結婚都費勁。你還一點事兒都不懂,真是沒良心!”
姚懿悅忍不住反駁道:“我媽又不是沒給錢!”
小姨當時就急了,指著姚懿悅對眾人說道:“嘿,你們看看,你們看看。有沒有一點良心了。還你媽給錢了!知道你媽給錢了,那我們是沖著錢照顧你的呀?還不是看你媽一個人可憐,你爸那個沒有良心的也不管你。要不然誰認識你是誰,誰搭理你啊!”
姥姥也聽不下去了,她向來是一個喜歡說教倚老賣老的人。要不是因為她,姚懿悅此時還在自己家里住著。保姆每天打理著她的衣食住行,過得不知道多滋潤。
現在看姚懿悅不懂事,長輩們的“耐心”勸道也不理睬。心里面更加不喜歡她,口氣生硬道:“你怎么跟長輩們說話呢?有沒有點教養了?真是有爹生沒爹養的玩意,看我不跟你媽告狀的!”
那時候姚懿悅還是個小孩子,臉上辣的覺得委屈急了。當場就站了起來,沖著姥姥嚷嚷著:“那你就告去啊,你去告去啊。”說著就往外跑,身后小舅還在打圓場:“哎呀,行了,行了你們都別說她了。她從小到大也沒有人管,跟我們這樣正常家庭里長大的孩子都不一樣。”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