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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過來。”
夜涼如水,站上墻的女人,整個人冷得像置身冰窖。
“你別沖動,別做傻事,想想你父母,你家人,當初你花了多大力氣才考進來,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你就可以風風光光的畢業了。”
白薇薇拼了命勸說,她嗓子干啞得難受,忽然后悔起來,咋不找人來,偏偏自己一個人沖過來了。
剛剛她完全是憑直覺行事。
因為上輩子,出租屋對面住的一個女人,也是瘋瘋癲癲的哭喊了一陣子,轉眼就跳樓自殺了。
她是親眼看見那個女人墜落下來,摔得血肉模糊一團。
“我不要你管,你滾!你們都不是好人!”
女人的兩個羊角辮早已經被夜風刮散得不成樣子,透過昏暗的光線,看上去就像個瘋子。
白薇薇環顧了一下四周,樓下并沒有人走動的影子,都這個點兒了,根本不會有人路過,就算路過,也只怕會驚嚇了她,刺激她跳下去。
“好,我走,你冷靜,別沖動。”
白薇薇假意往后退,實際上在環顧四周,看有沒有啥可以利用的地形。
“白薇薇,站住。”
她風干了淚,忽然叫住白薇薇。
“哦。”
白薇薇腳步慢慢往前挪,一邊挪,一邊問:“你要問我啥?”
胡萍斜睨著她,居高臨下:“我知道,你一直都瞧不起我,你們都瞧不起我,她想出這種惡毒辦法對付我,你更可惡,你連對付我都不屑一顧!”
白薇薇沒好氣大喊:“我沒有瞧不起你!我為啥要瞧不起你!”
“呵呵!”
胡萍沙啞著嗓子,笑得像鬼魅:“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打從一開始,你就對人分三六九等,我們當過知青的,年紀大點兒的幾個,你全都疏遠著,你瞧不起女知青!”
白薇薇被她說得心頭一虛,她的確有過這樣的想法,不過不是瞧不起,而是防范。
畢竟女知青下鄉的時候,很多遇到過迫害,心理上多多少少會有點不健康。
“咋啦?默認了?”
胡萍冷笑,“他也瞧不起我,當初追我的時候,山盟海誓,一句比一句動聽,到頭來,卻嫌棄我不干凈!我有啥不干凈,齷齪的,是那些男人!”
她現在只要想起陳國棟,心就痛到窒息,既然瞧不起自己,當初為啥要來招惹自己,他好殘忍,欺騙自己的感情,比當初村里那群禽獸還要不如!
“對,你說得沒錯,齷齪的是那些男人,不干你的事,你下來,啥都能解決,為啥要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你自己?”
白薇薇趁機引誘她,以為可以把她勸下來。
誰知,胡萍根本不買賬,反而繃直了身體,冷眼俯瞰她,像俯瞰一個嘍啰:“白薇薇,我不會再信你的鬼話了,像你們這種人,吃人不吐骨頭,我為啥要聽你們的,哈哈,你們慢慢自相殘殺吧。”
“我跟誰自相殘殺,追你的男人又是誰?”
白薇薇挪近追問。
胡萍看了她一眼,忽然神色悠長的睨了一眼東南方向,嘴里呢喃了一句:“我在陰間等你!”
下一秒,她縱身一躍,跳下了命運的深淵!
她是在陰間等白薇薇么?
不,并不是!
那是誰?
“啊——!”
白薇薇回過神來,被嚇蒙了,慘叫出來。
四周都回蕩著她的聲音,可是無人察覺。
她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跑下樓去喊人來的,整片教學區都沒有人,耳邊只有風在呼嘯,死神的笑聲回蕩在她耳畔,居然與胡萍的笑聲如出一轍。
“噗通”一聲,她栽倒在石階上,腦袋撞了一個大包,神智還是清醒的,可是被夜風一吹,剛才恐怖的景象又浮現出來,心臟受了強烈刺激,驟然暈厥過去。
等她醒過來,人已經在校醫院躺著。
頭上貼了一塊紗布,還隱隱作痛,她伸手想捂一下額頭,又發現手背上貼著輸液針。
皮管子里,液體一滴一滴下來,看不清是透明的,還是血一樣的殷紅。
“胡萍!”
她忽然尖叫了一聲。
外頭守著的人聽到后,推門走進來。
白薇薇一看,是主任副主任還有穿軍裝的人走進來,“白薇薇同學,你醒了?”
白薇薇點頭:“嗯。”
她不曉得自己此刻臉色白得嚇人,剛一出聲才發現聲音沙啞粗嘎,到底,到底是咋啦?
主任好像看破了她的心思,低聲道:“白薇薇同學,你昨晚昏倒在教學樓外石階上了,是一早上被做清潔的同志發現的。”
“昏倒?”
白薇薇遲疑了一下,忽然明白過來:“對,我是摔了一跤,也許,是摔暈的。”
“不,校醫院的老中醫大夫說你是受了刺激,神志不清昏迷了,跟額頭上的傷無關,那只是一點皮肉傷。”
主任盡量壓低聲音,難得慈祥。
白薇薇摸著自己額頭,背上忽然沁出一背的冷汗:“主任,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話音剛落,穿著軍裝的兩位同志拿出記事本開始盤問她:“白薇薇同學,你好,請你配合我們的調查,回答我們幾個問題。”
主任擔憂地看了白薇薇一眼,畢竟是個女生,年紀又不大,可能被這個陣仗嚇到。
可是白薇薇安撫性地看了主任一眼,沉聲道:“好,我會配合你們的調查的,昨天晚上,我的確是目擊者。”
昨天那個點兒,教學樓壓根兒沒人,第二天清潔工五點半起來又發現了自己。
就算她現在想撇清關系,這些人也不會信,反而會覺得她在說謊。
倒不如攤開來講清楚,反正,她也很想知道,這到底是咋回事。
“既然你是目擊者,那你把昨晚的情況講一遍。”
一個穿軍裝的領導拿著筆,開始做筆錄。
白薇薇開始將自己怎樣遇到胡萍,中間又講了些啥,后來怎樣跑到教學樓去勸她全說了一遍。
另外一個領導追問:“以你平常對她的了解,你覺得她是遇到啥問題了?”
白薇薇咽了口唾沫,身上的病號服空蕩蕩的,寒氣往脊背里鉆。
“她被人……被人算計了!”
最后的最后,她忽然說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