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上的人聞聲回頭,便見容戟已經漸漸登上來,連忙反身叩首,齊聲道,“臣等,拜見大王!”
那剛才還準備直接下命放箭的領將此時已經暗自抹了把汗,大王竟然親自來了?!
看來此人的確非比尋常,幸虧是沒真的放,不然禍可就大了!
容戟住隨意罷了罷手,徑直走到城墻邊上,目光投下去,隨之便對上那雙已經幾曾近在咫尺,森寒至極的目光,容戟淺笑,“青大將軍,數日不見,可還,別來無恙?”
此時王鎮幾人也已經走到城墻邊上,看到下方那馬上之人的時候,先是愣了半響,隨即反應過來,頓時震驚五比。
那人,不就是青洛嗎?
盡管此時的青洛身著男裝,但并沒有帶易容,那是他們的主將,是三十八萬御軍的大將軍,他們怎么可能認不出來。
可問題是,青洛不是應該在宮中嗎?她怎么會闖宮……什么又叫,數日不見?
青洛隨意地掃了眼前后幾近數千的宮衛,抬頭看向城樓正中方向,揚聲喊道,“容戟,你這些宮衛軍倒還不錯!我才闖到這里竟然就被截住了,不過,既然你來了,我也沒再進去的必要了,我只有一句話,將你本不該屬于你之物,原封不動,盡數退回!!”
容戟聞言卻是淺然一笑,“你說本不該屬于孤之物嗎?青大將軍莫不是忘了,雖然不論孤這王宮或是我南朔的天牢,都未必就能囚得住你,但是奪取一個人的性命,從來比奪去一個人的自由要簡單太多!青洛,這道理你可明白?”
青洛冷笑,“你難道覺得,我青洛會是一個貪生怕死之徒嗎?”
容戟微笑搖頭,“你當然不是!可如果只是為了這個便送命于此,這可不值得!而且……”容戟忽然一頓,側眸看了眼王鎮等人,繼而笑道,“你難道要你這里數十的精干部下因為你自己的決定,也一起送命于此嗎?”
此時站在旁邊的宮衛統領已經明白其中含義,手掌一動,其余宮衛立刻上前,將王鎮等人以迅雷之速全部控制在地。
青洛面色驟沉,看向容戟的目光已是近乎殺人,“容戟,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那要看青大將軍怎么認為了!”容戟笑應道。
側身看了看被已經控制住的王鎮等人,略作思考,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繼而又道,“如果孤沒記錯,北朔來的好像還不只這些人來著,好像是有……劉忠,是有多少來著?”
站在容戟側后方的劉公公連忙拱首應答,“回大王,北朔使節隊伍,一共有四十一人。”
“嗯,這里只有有九人,那,還有三十二人在哪兒?”
“回大王,他們都是由國使驛館統一安排接待,此時應該都還在驛館中!”
容戟淺笑點頭,“他們估計也好久沒見到青大將軍了,不如就成全他們也好,去帶他們來這里見見吧!”
王鎮聞言,面色也是頓時沉下去,眼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都還沒弄清楚,這里又被控制住了,偏偏他們居然還要把留在驛館中的其他人也帶過來……如果青洛選擇了他們,那此事就已經再無挽回的余地,可如果青洛選擇了要拿回疆域,結果如何且不說,那他們……
但是現在選擇的權利在青洛手中,她怎么選,生歸還是死復,都是他們的命,男子自當為國,即使真的死于此地,也不算太糟了。
“容戟,你當真無恥!”青洛怒斥。
“是啊,本王何及青將軍大義?不過眼下,現在這四十一條命的生死,全在青大將軍一念之間!”
“將軍,您做決定吧!如果屬下等人都是北朔的人,即使真的殞身于此,也絕不遺憾!”王鎮微笑著看著城墻方向,揚聲大喊道。雖然他現在的視線已經看不到城樓之下的青洛,但是他知道她聽得到。
青洛勒著韁繩原地轉了一圈,目光掠過之處,無不讓人心驚膽戰。
一時之間,非但沒有人敢上前,要不是知道自己人多勢眾,更知道此時的城樓之上,正有著數百的弓箭直對著她,只要一聲令下,面前的人就會萬箭穿心,那些站在最前列的宮衛這樣安慰自己,才克制住了想要退逃的懼意。
但是就在這一瞬間,只聽到一聲長嘶,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到剛才還遠遠的物象此時已經以著無可抵擋的速度在眼前極速得擴大,再擴大……然后,血光四濺,一片驚懼和混亂……
城樓之上的人全部大驚失色,那韓統領立刻反應過來,急忙大吼,“放箭,馬上放箭!!”
“住手!!”容戟怒斥。
然而,已經瞬間射出來去的箭,又怎么可能再收得回來呢?
一個中心,三百支箭,頃刻便已經倒下了一圈,當然,是一圈的宮衛。
那些離青洛最接近的人,還沒被青洛奪命,就已經被自己人奪命了。
根本不用看,王鎮等人也知道下面剛才發生了什么。
如果單是下面的那些宮衛,王鎮相信他們一時半會兒是傷不了青洛的,他們只有硬耗,耗到青洛體力完全喪失,才可能最終拿下青洛。
可剛才的那波弓箭......王鎮心口猛然一緊,不敢再往下想。
雖然王鎮的確一直都不認為一個青洛值得北朔送出半壁江山,但是更不值得的是,江山送出去了,人還沒能換得回來。
不論是答應以江山換青洛的安王容弦,還是此時寧可玉石俱焚的他們的大將軍青洛,他們做出的選擇,他真的理解不來。
不只是他,世上很多很多的人,都不能理解。
那青洛呢?
是幸運也是理所當然意料之中,總之,青洛并沒有中箭。
只是在擋箭之時,身后一柄長槍,防不勝防得朝她刺來,孤立無援分身乏術之下的青洛雖然勉強避開了致命之處,然而長槍最終還是重重的刺入左臂之內。
腥紅刺目的鮮血,已經濡染了整只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