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蘇依陌睡得十分安穩,在夢里她已經夢見自己洋洋得意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抓著大把銀票,狂撒,而慕臨風苦兮兮的在她的腳下夾著蟲子。
第二天一早,蘇依陌神清氣爽的起床,覺得這天是那么的藍,尤其是當看到頂著兩個黑眼圈,明明恨得想要啥要殺了她,卻又不得不裝著一副慈母樣的柳如眉,捧著一個木盒子來見她,蘇依陌就覺得人生更加圓滿。
不得不說,柳如眉還是十分有本事的,這才一個晚上,就籌集了五十萬兩黃金還從被禁足的正暉院放了出來,蘇依陌很是好奇,柳如眉是用了什么辦法,讓蘇溫明就這么把她放了出來,不過不急,眼下還是銀子重要。
“夫人!”蘇依陌笑靨如花,在梨落院自己的地盤,她沒有必要裝傻,沖了那五百萬兩銀票,蘇依陌也愿意給柳如眉一個好臉色。
“陌兒今天氣色好極了!”柳如眉心頭滴血,皮笑肉不笑的擠出了一抹難看得要死的笑臉,手里死死的抓著那個盒子。
“夫人夸獎了,多謝夫人添妝。”蘇依陌一身粉紅色的衣服,嬌俏可愛,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來十分有誠意地說道:“日后,陌兒嫁到祁王府,定會好好的跟二姐姐三姐姐成為妯娌,互幫互助的。”
柳如眉只覺得自己的牙疼、臉疼、肉疼、心疼,哪哪都疼,她倒不是心疼這筆銀子,當初從蘇依陌死鬼娘親那拿來的銀子還不止這個數,只不過,她覺得,蘇依陌憑什么得到這筆銀子。
她算個什么東西,還害得自己的雪兒進了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現在然兒恨雪兒恨成了什么樣了。
將裝有銀票的盒子塞給蘇依陌之后,柳如眉便走出了梨落院,低著頭,一雙眼睛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著什么,不時地射出一道狠厲的目光,盯向了梨落院的院門......
至于蘇依陌,拿到柳如眉的盒子之后,便換上了一身專屬于素手醫仙陌無雙的打扮,今日她要出府,這么一大筆巨款,她不放心就這樣放在丞相府,而且,那個人的傷,也該換藥了,已經遲了三日,再不換,怕是那人又要多想......
“公子,你怎么又出來了!快回屋去吧!”
城西的一座小院,端著一盆草藥的莫淺淺急急忙忙地放下簸箕,就要跑去扶著一個撐著拐杖從屋里走出來的公子。
“公子,無雙她是不會來的。”莫淺淺不滿的嘟噥一聲,那只修長如玉的手碰到她就跟碰到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似的,就這樣避開她。
明明是她陪著他在這什么人都沒有的小院養傷,是她一直照顧著他,為什么這個人從來都不多看她一眼,就連治傷換藥,也要死熬著等著陌無雙來換藥。
莫淺淺不明白,為什么從小到大,這些人的眼里都只有陌無雙一個,大師兄是這樣,其他師兄弟也是這樣,就連師傅也總是寵著陌無雙。
無論陌無雙做了什么事,他們都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而她那么努力的學習醫術毒術,卻始終得不到大師兄的一個笑臉。
莫淺淺始終記得,大師兄養的那一對小狐貂,平日寶貝得誰都不肯碰,偏偏陌無雙來了之后,始終折騰那對小狐貂,把那對小狐貂折騰得奄奄一息了,大師兄卻連句重話都沒有,最后還讓陌無雙抱走了那只墨狐。
而自己呢,只不過想摸摸小狐貂,都被大師兄罰去拔了一個月的毒草,有時候,莫淺淺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比陌無雙差在哪了,就因為自己是師姐就要讓著那個無法無天的死丫頭嗎?
如今,就連這個人的眼睛里都只有陌無雙的存在。
“公子,你別看了。”莫淺淺抿著嘴,望著眼前這個即使深受重傷仍然風華絕代孤冷清雅的公子,他此刻正盯著小院的大門,一雙略微帶有淺藍的眸子執著的望著,從前日到今日,已經望了三天。
這三天,公子從早晨便會拄著拐杖從屋里出來,坐在小院的老樹下,一坐便是一整天,從白天坐到晚上,他也不說話,就是那樣坐著,眼睛從來沒有離開過那扇緊緊關著的大門。
有時候,莫淺淺在想,他是不是不會說話,可她明明就聽到公子在見到陌無雙的時候,一雙淺藍的眸子亮晶晶的,就像洗凈了鉛華的天空,他告訴陌無雙他叫容若。
容若,好美的名字,就跟他的樣子一樣,眉眼精致,絲絲入扣,氣質芳華,即便他深受重傷,一身狼狽的被人救起時,也是如玉般的好模樣。
有時候,莫淺淺進去收拾公子的房間時,都常常被一塵不染的房間驚到,明明是普普通通的物件,被公子那么一收拾,莫名的就顯得清雅芳華。
她時常想是不是如同公子這樣一塵不染,飄然如仙的人都會有像容若這般這樣好聽的名字,是不是因為他在,這座尋常的小院,都顯得如詩如畫一般不同尋常。
莫淺淺記得,那天他身受重傷,箭頭深入胸口,離心臟的位置只有一指寬不到,被外出游歷的陌無雙撿回來救治,而她便給陌無雙打了下手。
箭頭是帶著倒鉤的,無論怎么拔怎么扯都會帶出一大片血肉,她當時在旁邊救治的時候都覺得心疼,可是公子卻是一聲不吭的,只是微微蹙著一雙如畫般的葉眉,沒有一句多話,清冷高絕,就如同被貶下凡塵的仙人一樣。
箭頭拔出時,鮮血飛濺,公子胸前是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而公子居然笑了:“真好,我又活了。”
那時候,莫淺淺就站在陌無雙身后,她清楚地看到公子淺藍的眼睛里掛著一滴血紅色的珠子,而公子的笑卻如同綻放的春花......
便是那時,莫淺淺就在想這世上的男子,大概再也如沒有公子這般美好的人。
“公子,你已經坐了一天了,無雙她或許跟著大師兄去了別處,怕是不會來了,讓淺淺先給你換藥。”
公子沒有說話,仍然看著那扇緊緊關著的大門,如今正是初春,傍晚的風都帶有些涼意,淺藍色的眸子隨著天空的顏色由亮變暗,長長的睫毛落下,起身,就往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