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五章禪位
第八百六十五章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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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五章禪位
“凌親王親口所說?”暖玉這下是真的意外了。齊凌和衛宸的關系有這么親厚嗎?竟然連這種絕密之事,齊凌都告訴了衛宸。
“是。怎么?奇怪?沒什么可奇怪的。求人辦事,實話實說是基本的禮儀,如果對于我這個半子還藏著掖著,那王爺這輩子豈不活的太無趣了些。”身邊連一個能吐露真言的人都沒有。
活著得有多辛苦。
“話雖如此,可這種事若是傳揚出去,齊君震怒之下,怕是會傷及性命。”
“傳出去又如何?齊君便是想追究,也得有命在啊……”謠言自然也是衛宸和齊凌商量的結果。此事中凌親王雖然不是幫兇,可畢竟當年他選了袖手旁觀。
這事不僅在齊君心里是個毒瘤,在齊凌心中亦是。
齊凌入宮,要撥的不僅是齊君心里那顆毒瘤,還有自己心里的。
暖玉總算明白了,原本衛宸背著她,早就和齊凌沆瀣一氣了。二人還定了個釜底抽薪之計。
暖玉如今終于清楚齊凌入宮的目的了。
“凌王爺入宮確是逼宮,可此逼宮非彼逼宮……此事最好的解決之道,便是齊君退位讓賢。親手擬旨定下新君人選……可是我還是覺得說服齊君,是件難如登天之事。”
衛宸笑而不語。
難如登天嗎?
曾經,他們的親事,在世人看來難如登天,他不依舊如愿娶她為妻了。如今他們的孩子已安然在她腹中幾月。
所以那些口中念叨著難如登天的人,都是不去努力之輩。
夫妻兩個敘話之時……
宮中。齊凌的話讓齊君想起了很多往事。有他們兄弟還小時,被人欺負的時,先太子出面相助。
有兄弟幾人一起在園子中飲酒做詩,無論他們如何胡鬧,大皇兄都只在一旁含笑搖頭,一旦父皇和母后怪罪起來,從來都是太皇兄站出來,說一切都是他默許之事。
明明已經淡忘的事,可突然間,仿佛是昨日重現般,一幕幕出現在齊君腦海中。自那人提劍自刎,齊君再不敢去想,甚至貴妃生前所居宮殿,他讓人重新修繕,然后大門緊鎖,多少年了,無一人踏足,似乎只要鎖死了那里,那些事情便再不會出現在他的腦子中。
齊君想問為什么?
為什么齊凌要舊事重提。
“皇兄,當初大皇兄的話即將應驗了……”齊凌只說了一句。
齊君臉色便大變。
那句詛咒,是齊君的肉中刺,他這些年的辛勤,便是怕結局真如他所料那般。失去愛人,失去民心,失去天下。
可偏偏,他不是那塊料。
他當不了明君,他一輩子傾心所愛的女人,也離他而去。
齊國大亂,百姓流離失所,在百姓心中,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他這個皇帝。
天下……
如今的天下,哪里還由他做主!
不,他不能讓大皇兄的話應驗,絕不!齊君一點點從地上支起身子,然后僅靠著兩只手臂,竟然爬上了龍榻。
他將自己在龍榻上放平,喘息了許久,才再次開口。“凌弟,你想要什么?”
“我不想大齊的數百年基業,斷送在皇兄手中。”
齊凌緩緩說道。
齊君冷笑。“怎么會斷送在朕手中?朕有太子……”
“皇兄真的以為天治能讓大齊撥亂反正?轉危為安?”齊凌走上前來,坐到龍榻旁,和齊君離的很近,兄弟二人好像從未離得這樣近過。近到,齊君能從齊凌臉上看到二人相似之處。畢竟是同父同母,二人模樣其實有四五分相似。
齊君似乎突然意識到,身邊這人是他的兄弟,親兄弟。
他們身子里流著一樣的血。
他心心念念想除掉的人,身子里流著和他一樣的血。
小時候,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年長些,不管他做什么,他也總要摻和一腳。然后被母后發現,一起挨罵挨罰。
當年他要做皇帝,他明明覺得不妥,還是硬著頭皮支持他。
眼睜睜看著大皇兄死在面前,那時候的齊凌……齊君回想,那時的齊凌哭成了個淚人,抱著大皇兄漸冷的身子,一個勁的說‘大哥別走’……也許就從那一刻開始,他對這個親兄弟生了防備之心吧。總覺得他對先太子做的事,也會在自己身上發生。
過往無數的回憶一下子涌進腦子。
齊君看著齊凌,兄弟對視,最終齊君先移開了目光。“朕也不想當大齊的罪人。朕懂了,你深夜進宮,是來說服朕退位的……”
齊凌沉默片刻,點頭。“是。大齊內亂日久,只會給敵人可趁之機。北苑皇子和南蜀使臣已經暗中會面。臣弟擔心他們會聯手犯我大齊……天治也好,天朔也罷,都坐不穩這江山。眼睜睜看著夏氏如此敗壞我齊家江山,皇兄難道甘心?”
齊君自然是不甘心的。
他先前確是更偏疼齊天朔多些。
他畢竟是嫡出,他自己也是嫡出之子……
在齊君看來,嫡子承繼新君之位才是順理成章之事。齊天治沒什么錯處,從小到大都很是聽話乖順……
可就是太聽話了,再加上他的出身,讓齊君不由得心生戒備。齊君這輩子最討厭那種氣質儒雅之人,偏偏自己的長子便長成了那樣一個人。
可是齊天朔……
齊君自嘲的笑笑,這天下,若是交到齊天朔手中,怕是亡的更快。
如今,他還有第二條路可選嗎?
可悲啊,可悲至及。直到他將死之時,才發現自己這輩子活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好。朕擬詔。皇位傳于……凌親王。”
“臣弟必不負皇兄所托。我大齊,不會亡。”齊凌臉上并不見什么喜色,聽罷齊君所言,他臉上露出凝重之色。然后鄭重其事的開口,話語如同承諾。
齊君輕輕點頭,然后緩緩閉上了眼睛。
不甘心又如何。
事已至此,無力回天。
這是保全齊國唯一的法子了,唯一的。齊君心中明白,齊凌今晚踏進大殿的那一刻,便堅信可以說服他。畢竟,他們是兄弟啊,他明白他的不甘。
不甘背負一世罵名,不甘齊國毀于己手。
所以,天下,他只能拱手相送。唯一能安慰齊君的便是,他和齊凌一母同胞,勉強也算是肥水不落外人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