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下官覺得此事不妥,這滿朝文武誰人不知謝家與定王沆瀣一氣,我們若是貿貿然做出這大舉動,必然會受到猜疑。”
“司馬大人,你未免也太小心謹慎了,只要我們把尾巴處理干凈了,誰能奈我們何?誰能奈東宮何?”
“張大人此言差矣,刑部尚書可是容貴妃的人,他可是號稱包拯轉世,若是咬住我們不放,定然會追尋出結果,得不償失,得不償失。”
“呵呵……司馬大人以為這容貴妃如今還有幾分能耐,興王都沒了,她這手還打算伸到哪里去?”
“不錯,張大人此言在理!”
“可難保這容貴妃懷恨在心,伺機報復……”
茅草屋內一群人討論的熱火朝天,全然不知一場危險正在悄悄接近,安靜的郊外,除了瑟瑟冷風呼嘯而過,再無其余的聲音。
“吱呀。”
就在這時,草屋的木門忽然被人打開,一道黑色的人影從里頭走了出來,與此同時響起的是整整齊齊的聲音:“太子殿下慢走。”
百步之外的小山坡上,一個魁梧大漢見狀等不久就要動手,祝商忙按住他的手道:“不急。”
“人都要走了!”
“你要知道,我們的最終目標并不是太子,太子必須活著,他是牽制整個朝堂的關鍵人物!”祝商瞧見茅草屋里有人探出一個腦袋,忙按下身旁人高昂的腦袋,壓低聲音叮囑道,“別說話。”
茅草屋里的人不過是探出腦袋往外打量了兩眼,又急急地鉆了回去,門長長地吱呀一聲,無疑是給了隱匿在山坡上的人一個信號。
祝商微微頷首,身后的人便佝僂著身子潛伏到草屋外頭,這個茅草屋外頭是長長地圍成一個圈的籬笆,籬笆上頭覆著薄薄的積雪,實則卻是浸泡過三天三夜的火油,一點就著。
一群人分成兩路,一部分悄悄摸到馬車后頭干掉馬夫,另一部分則迅速將就近的稻草都搬到籬笆附近,火石“呲啪”一聲,在郊外顯得格外清脆,屋里頭說笑的人聽到動靜頓了一頓,卻也不過是頓了一頓,很快又繼續闊談起來。
“嗖!嗖!嗖!”
冷箭數發的聲音再也不能讓里頭的人安心,緊閉的柴門在這時再次打開,祝商見準時機拉開弓箭,他一松手,弦上帶著火星的冷箭迅速射進了茅草屋中。
那如火球一般的冷箭一支接著一支飛向茅草屋,屋頂上、紙窗邊、破木桌無一不迅速燃起濃濃的火光,在這白茫茫一片的郊野顯得格外顯眼。
七八個人沖出茅草屋,惶恐的臉上卻只有絕望,因為院子外同樣有一道大火正直逼茅草屋,東南西北竟是無一出路!
“啊!!!”
其中一個身子較為臃腫的中年男子來不及躲避,被亂飛的火星燃了衣角,那火星一下便從衣角躥到了衣袍,豬肉烤焦一般的味道彌漫在整個院子里。
“司馬大人!”
“別過去!我們都自身難保了,還怎么救他?你看看他那個樣子,還有活下來的可能嗎?別連累我們大家!”
有人想要沖過去救人,卻被張千硬拉住了,那飽受焦灼痛苦已然成了一個火人的司馬儒猛然抬頭,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撲倒了張千。
這院子里無疑又多了一道慘叫聲,不過片刻,那彷徨四處逃避火蛇的人都無一幸免,盡數落了個活活燒死的下場。
“你看這火光沖天的,真是漂亮!”祝商望著這滾滾紅光之處,雙眼微瞇,眼神與他的人一般藏了太多的秘密,讓人看不清楚。
金陵城內,有侍衛馳馬狂奔,馬鞭一下接著一下未有半回停歇,行人紛紛被他這不要命的行為嚇得跳進道路兩邊的鋪子里,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氣。
“讓開!讓開!通通讓開!”
一個幼童回身瞧見這一幕,驚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回不過神來,饒是如此,那馬背上的人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手中的馬鞭毫不客氣地揮向男童喝聲道:“滾開!”
見到這一幕的眾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氣,而那意料之中的馬鞭卻遲遲沒有落在男童身上,竟是被剛趕回金陵的肅王接住了,他怒目圓睜,猛然發力便將馬背上的人拉拽下了馬。
“豈有此理!你身穿兵服,就該事事以百姓為先,怎可如此作為?你是哪位大人手下的?”肅王見他重重摔倒在地,久久沒能起身,不禁打量了一眼他這小身板,想來這一摔應當是哪里摔斷了,不禁冷笑一聲道,“金陵的兵就是嬌弱,若是到了戰場上只怕頃刻間……”
那摔下馬背的侍衛艱難地抬起頭來,抓住肅王的腳跟子著急打斷道:“西郊忽發大火,工部尚書崔大人、京兆內史張大人、中書侍郎司馬儒、太子詹事吳大人和太子洗馬陳大人都不幸……”
他說到這里喘息回了口氣,肅王聞言十分震驚,忙蹲下身去追問道:“如何發生的這件事?宮里知道這件事了嗎?”
“不曾,卑職就是趕著去東宮稟報,還請肅王殿下代為稟報,請太子殿下追拿兇手,卑職感激不盡!”
肅王重重點頭,翻身上了侍衛跌下來的馬,夾在馬腹上的雙腳一蹬并沒有往東宮方向奔去,而是轉道去了皇宮。
所以當太子殿下得知此事之時,皇宮里頭已是一陣忙亂,幾乎所有的三品大臣都在同一時間收到了皇帝的召見,全然進了皇宮。
“豈有此理!就在金陵腳下啊,朕眼睜睜地看著五位愛卿沒了,那司馬儒誠誠懇看為朝廷出力二十年,如今就這么沒了!你們,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讓這樣的慘事發生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你們還有什么顏面來見朕?”
大殿之中,所有人都噤聲垂眸,默默地聽著皇帝將一腔怒火都灑在頭上,這一頓火足足發了大半個時辰才停息。
“秦宗!宋金鳴!朕命你們在三日之人查出真相,揪出縱火惡徒!”皇帝說到這里,刑部尚書秦宗和大理寺主審宋金鳴雙雙出列,高聲應道,“是,臣等必將查清真相,不會讓諸位大人白白地喪命。”
皇帝聞言,冷哼了一聲,銳利的眸子一閃,沒好氣地提醒道:“五位愛卿為何會聚集出現在郊外的茅草屋,你們必須給朕調查清楚,他們是赴何人的約,謀何人的差事!”
太子垂眸站著,一言不發,眼睛里頭全然都是恐懼,雖說五位大臣平白無故被賊人燒死在茅草屋很是可惜,可這聚黨謀權之時卻是皇帝最為痛恨的,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承認是他約的這幾位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