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休,這件事情你怎么看?”定王端坐在太師椅上,一雙眼睛晦暗不明,他今日只請了謝世休來商討這太子欲向皇帝求親之事。
之所以沒有請劉珣,不過是因為最近他與解憂之間的來往實在是太過頻繁了,定王著實不放心劉珣,對他的理智和鎮靜早已有了懷疑。
謝世休聞言微微點頭,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沉聲道:“常季瑤嫁入東宮,不管從哪方面想,對定王殿下而言沒有絲毫好處,況且那常季揚決心要為定王殿下做事,又豈能眼睜睜看著他妹妹嫁入東宮?殿下若是不施以援手,只怕他嘴上不說,心里必然也是埋怨殿下的。”
這個問題,他二人已來回反復討論不下十次,事情是很顯然的,救自然是要救,只是救人的方法,確實有些讓他們無從下手。若是貿貿然讓劉珣娶了季瑤,逼退太子的心思,可這不是明擺著告訴所有人常家站在了自己身后?
定王的猶豫,謝世休也是明白的,他端過茶杯淺淺喝上一口,目光深深道:“其實常季揚的選擇已經很好的證明了常家的立場,就算沒有逼婚這件事,所有人也會很快就知道常家的立場。”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是依我看,常季瑤并沒有支持我的意思,她態度晦暗不明,游走在東宮和我之間,誰也不能確定她真正想扶持的人是誰。她就像一顆不知何時會爆炸的爆竹,我可擔不起這個險。”
定王言語中對季瑤多有忌憚,似乎是因為從前在她那吃過不少虧,這才小心翼翼的。
“咚咚咚。”
有節奏的敲門聲在這個時候從門外傳來,定王和謝世休互相對視一眼,默契地收住了話頭,敲門的人便在這時開口道:“殿下,江家小姐江楚繡求見殿下。”
“是她?”謝世休十分驚奇地看向定王,定王也顯得很是吃驚,并未料到來人竟是江楚繡,畢竟江家是他們派去東宮的臥底,大白天的出現在定王府若是被什么密探瞧見了,那豈不是暴露了。
“快讓她進來!”定王著急起身,緊張地觀察著外頭的動靜,聽那腳步聲已漸近,迅速回轉過身對謝世休道,“世休,你先到內室去。”
謝世休的身影才閃進內室,江楚繡的聲音便隔著門外傳來,如黃鶯一般悅耳:“定王殿下,楚繡有要事同定王殿下商議。”
“吱呀”一聲,朱門在江楚繡面前緩緩開啟,門后那人臉上盡是歡快的笑意,以及一抹半真半假的驚訝:“你怎么來了,有什么事嗎?”
江楚繡聞言頓了一頓,臉上滿是為難之色,下意識咬牙道:“這件事對楚繡而言是天大的事。”
定王見她眉眼之中都帶了些焦灼,又聽她這樣說,便知道這件事情著實不簡單,當下也不敢輕視了,忙往旁邊退了一步道:“快,進來說吧。”
門才在身后緩緩關上才,江楚繡已迫不及待地開口道:“殿下,楚繡打算以身為餌,嫁入東宮,為定王殿下謀取更多的秘密。”
江家自從作為定王的密探進入東宮,從未拿到過什么實質性的消息,有時候甚至不如定王的消息來得更快,這么多些日子定王有時候甚至覺得莫名其妙,既然江家什么消息也得不到,當初費盡心思將江家送入東宮又是為了什么?
如今,江家難得主動拋出這樣大的計策,反倒讓定王有些不知所措,他定定地瞧著面前的人,故作好心地提醒道:“此事關乎你的終身大事,楚繡你可要想清楚了。”
“楚繡想得很清楚,東宮權勢越做越大,太子殿下在這些日子里的手段也越發狠戾了,倘若我們再無所作為,只怕定王殿下便要吃大虧了。為了定王殿下,楚繡愿意犧牲自己,進入東宮,這是楚繡的意思,也是父親的意思。”江楚繡說得很認真,態度也很堅定,絲毫聽不出猶疑的意思。
誠然,這是一個極好的辦法,自古以來,萬千豪杰都敗在了美人計這一關,定王又如何能夠不動心?
可他同樣擔心楚繡不過是三分鐘熱度,等這個熱度下去了,楚繡為人不夠精明,又著了太子的道,只怕最后落個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結果。
這還不是他最擔心的,定王更擔心太子執著娶季瑤為側妃,眼下又如何能打消他的念頭,反過來娶江楚繡呢?
江楚繡也明白定王的擔憂,定王的擔憂正是她此前的擔憂,只不過,出門前,季瑤已經將解決的方法告訴了自己,只需要按著季瑤說的方法去做,十有八九能夠成功。
“殿下,我同父親認真商議過這件事情非做不可,而且,我們已經想到了如何去做的辦法?”
“哦?”定王驚奇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敢置信地追問道,“什么辦法?”
“我們兵分兩路,太子殿下那自然由我去說服,而殿下要做的,便是推波助瀾。”江楚繡賣關子一般說到此處頓了一頓,惹得定王連連追問,“究竟如何個推波助瀾法?”
江楚繡對上定王迫不及待的目光,眼眸之中透露出點點信心,開口更是胸有成竹道:“殿下只需要動一點點小手段,找到常家的死敵,在他們面前煽風點火,有意無意的透露出太子殿下要保住常家的消息。只怕那些死敵聞言必然熬不住,恨不得立刻沖到東宮去向太子殿下討說法。
而這些人眼下并未完全被太子收服,他們給東宮施加的壓力可想而知,必然有效,再加上我到時候設計假孕騙得太子娶我入宮,這便是我與父親的一石二鳥之計。”
江楚繡此言有條有理,全然不似江家從前的那個作風,這回倒真是讓定王刮目相看。她的這個辦法實在是誘人的很,定王逃不開這個誘惑,重重地點頭道:“倘若真能如此,那你嫁入東宮對我將來爭奪儲君之位,必然有莫大的幫助,等我他日坐上皇位,你們江家便是我最大的貴人。”
“只要定王殿下履行答應江家的諾言,那么楚繡愿意為了殿下的江山而付出一切,包括楚繡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