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鴛兒時常會望著沈遙華發呆,望著望著便紅了眼眶。
她總是想起兩人初遇時的情景,那時的她們都是孩子。
沈遙華也只有十二歲,穿著破破爛爛,頭發梳的亂七八糟,在大家的排擠之中怡然自得的生活著。
那時的沈遙華多么孤單、倔強又傻氣,像她一樣……
而每到這個時候,喬小妖都會適時的跑出來作怪,惹得柳鴛兒惱羞成怒對其打罵一番。
打過鬧過之后,柳鴛兒的傷感自然也就消散了。
喬小妖雖然有些傻,有些孩子氣,但是十分的善解人意,不會說什么煽情的話,不會做一些肉麻的事,卻會用自己的方式去關心著自己喜歡的人。
他有時也會偷偷看著沈遙華發呆,眼里也很傷感,很懷念,柳鴛兒看到過幾次,雖然心里稍微有些別扭,卻還是什么也沒說。
喬止以前是喜歡沈遙華的吧?
現在是不是也喜歡呢?
如果不是公玉爻,他一定會一直死纏著沈遙華吧,那他喜歡自己是因為什么呢?
柳鴛兒眼里添了許多迷茫,不過轉眼間便被她眨了出去。
現在想這些還太早了,她又不喜歡他,更不要嫁給一匹馬,所以他愛干什么干什么,都不關她的事!
她只要照顧好沈遙華,等公玉爻想辦法讓她恢復原樣就好!
這么想著的時候,便也刻意忽略了心底的一點小酸澀。
喬止在破舊的廚房忙碌著的時候,柳鴛兒在院中推著花藤秋千,秋千上坐著木頭人一樣的沈遙華。
食物的香氣飄散出來時,柳鴛兒唇角不自覺露出一絲甜笑。
喬止是妖,不需要吃人類的食物,沈遙華現在也根本不能吃東西全靠公玉爻送的丹藥保命,需要吃東西的只有她。
她其實也不必餐餐都吃的,但是喬止做的東西實在太美味,讓她一日三餐一餐都不想落下。
她在給沈遙華講兩人相遇后的點滴之事,講的很慢很詳細,偶爾穿插一些她獨身在外的事。
沈遙華離開后不久,喬止在公玉爻的吩咐下帶柳鴛兒去了一次苦海。
不過她沒能挺過去,遺憾而回。
離開巫山她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事,也經歷過人吃人的時期,也碰到許多心懷惡念的妖妖鬼鬼,沒有喬止的幫助,她恐怕早已經死了。
往事總是傷感又帶著甜蜜的。
柳鴛兒講著講著,突然警惕的抬起頭望向了院門處。
那里站著一襲青影,高挑、筆挺,英氣勃發。
“巫主!”
柳鴛兒歡叫著撲了上去,等反應過來之后已經撲到了西巫主懷里。
“哎呀……那個……”
柳鴛兒不好意思的挺直身子退開兩步,低著頭羞的話都說不連貫了。
西巫主是長輩,雖然和藹,但還不至于與她親近到如此地步。
她這樣的舉動,好像有些過頭了。
好在西巫主并不介意,只是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對著廚房處深深嗅了嗅,笑呵呵道:“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你們該不介意多添雙筷子吧。”
“不介意不介意,巫主請。”
柳鴛兒笑呵呵將西巫主迎了進來,興奮的臉頰飛紅。
從離開巫山后她還是頭一次看見西巫主,頗有親人久別重逢后的喜悅。
西巫主進了院子直奔沈遙華而去,站在她面前細細打量了一陣,微微搖了搖頭。
落清浣抽回靈身和元神之后,她便成了肉體凡胎,沒了靈眼靈身靈池,魂魄也變得極其弱小。
可以說沈遙華現在有著十五歲的身軀,只有著新生兒的魂魄。
她的魂魄撐不起她的身體,所以她才會是現在這般渾渾噩噩的狀態。
她身上有術法壓制著肉體的生長,有靈氣滋養的魂魄,但是想要恢復正常人的狀態,恐怕還要很久。
不過看到她現在的樣子,西巫主還是松了口氣。
至少公玉爻沒有放棄她,沒有因為她變成了‘廢人’而拋棄她。
這便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巫主您怎么來啦?”
柳鴛兒請西巫主坐下,笑的瞇起了眼睛。
西巫主身上的風塵之色很明顯,以她的修為露出這般的神色顯然是極其疲憊的了。
柳鴛兒很快便倒了茶來,用粗瓷大碗裝著,西巫主一口氣喝光,舒服的嘆息一聲道:“我是看到這里有妖氣,所以過來看一眼。”
竟然不是特意來的么?
柳鴛兒微微怔了怔。
西巫主由她的神色中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們在這,遙華的下落公玉爻那廝誰都不肯告知。”
公玉爻行事一向隨心所欲,做什么都不奇怪,只是為什么誰也不告訴?多些人幫忙不好么?
柳鴛兒撇嘴時,喬止將飯菜端出來擺在了院中樹下的石桌上。
他在廚房中時便知道西巫主來了,他曾在西巫打擾了不少的時間,西巫主對他一向都很寬容,所以見到西巫主時表現的既客氣又熱情,西巫主的飯都盛好了。
這一餐,喬止也陪著吃了起來,目的自然想多知道些大事情。
可憐的沈遙華雕像似的坐在秋千上,茫然的望著天邊,聽不到身邊的歡聲笑語。
喬止與柳鴛兒想知道的是仙、魔、妖之間的對決,和那些大人物的結局。
不過很遺憾的,西巫主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兩人臉上的失望之色太明顯,看的西巫主有些哭笑不得。
“我又沒有直接參與,想知道事實還是問公玉爻比較好。”
傳聞太多,與其在其中尋找真像,還不如問當事人。
西巫主便留了下來,也不知是要守著沈遙華還是等待公玉爻。
不過說是留,卻是時常看不到人影。
用西巫主的話說就是外面妖物太多,像她這種參與不了仙魔大戰的人,捉捉小妖小怪的倒還是可以的。
所以公玉爻來的時候,西巫主并沒有碰到。
這一次公玉爻仍是帶了一粒丹丸來,以自身元氣化開純白的丹丸,緩緩的引入沈遙華體內。
原本他的氣息是灰氣的,現在卻變成了純凈的白。
喬止早就看出來了,只是一直忍著沒問。
因為公玉爻的心情看起來一直也沒有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