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衍說話,還真真是打擊人呢。”李璣衡聽著伏衍的話,然后將書放下,問道,“阿衍,覺得怎么才算有資質?”
伏衍笑道:“像衍這樣的便可。只是前古蠻大亂后,大陸便不再適合士成長了。”
“阿衍這是在解釋為何你沒有成為修士的原因嗎?”李璣衡挑眉道,“我還以為前古蠻說的士都是胡編亂造的。”
伏衍避而不談前面的問題,哭笑般對著李璣衡說道:“公子可不能因為自己什么都修不出,煉不出,就說別人是不存在的。”
“既然我修不出,煉不出,那就自然是不存在的。”李璣衡反駁道,“不過我不否認天道的存在。”
伏衍聽后不說話,反而陷入思考,他覺得其實李璣衡說得也是挺對的。
士本就是虛無縹緲的東西,看不見又摸不著,李璣衡覺得他不存在,那自然是一定的。只是……
伏衍突然覺得李璣衡這人也是挺怪的,他既然不信這個,那當初自己提起這些時,他怎么就信了?還全權交給了他。
既然想到了,伏衍自然也是問了出來。
李璣衡倒是笑了,然后說道:“我雖然不認為它是存在的,但我也沒說我不信。”
“信或是不信,與其存在不存在并沒有什么關聯。”李璣衡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只當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伏衍有些無法理解李璣衡的思想,只覺得又怪又頑固。
他也不想同李璣衡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下去,轉而說道:“衍原以為公子很認真的在府上專研修‘士’,但現在看來,公子可是有力無心呀。”
“我從未說過我在修‘士’呀。”李璣衡帶了幾分輕笑。
伏衍想了想,還真是這樣。
“那這般思來,賭局的盤口是公子設的咯?”伏衍突然想到李璣衡炸爐的那段日子,天都城不少地方都開設了盤口賭英王幾天會炸爐一次。
“不錯。”聽伏衍提起這個,李璣衡很開心的笑起來道,“可謂賺了不少。”
“衍可恭喜公子了。”伏衍狀似抱拳作揖道。
李璣衡笑了笑,看著伏衍然后問道:“阿衍知道,這世上可有用旁的東西換命?”
伏衍沒有立即回答,然后思考起來,過了一會兒才道:“公子應該是查到了一些東西吧,有關翊王的?”
“沒錯。”李璣衡不否認。
“這就能說通了。”聽到李璣衡的回答,伏衍頷首道,“衍還一直困惑著翊王的腿怎突然就沒了知覺,不想公子給了衍答案。”
聽伏衍這般說道,李璣衡便知伏衍是信的。
“阿衍,你相信?”他問道。
“為何不信?”伏衍反問,接著又說道,“凡事都是公平的,衍還知道翊王失去的應該不止一條腿,可能會有一條命。”
李璣衡正準備說起救了李璣璇一命的馬烈,但被伏衍打斷了:“衍知公子要說馬大人,但是衍指的命可不是馬大人的命。”
“倘若公子要問是誰的命,那衍也只能說不知道。”伏衍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道,“衍只知,一命才能換一命。”
李璣衡想著伏衍說的,覺得還是很有幾分道理的,不過他說的太肯定了,反而讓李璣衡有幾分不信,總覺得他在胡編亂造。
若是真能這般的一命換一命,那紅衣說不定也就救活了,六娘說不定心里也不會那么難受了。
伏衍看著李璣衡越來越陰沉的臉,并不清楚李璣衡現在心中想著著什么,不過肯定不是什么好的東西。
他趁李璣衡臉色還未徹底陰沉下來,轉而說道:“說起翊王的雙腿,衍在宮中倒是看了好幾番好戲,不過就是血腥了點。”
被伏衍被沉思中拉出來,李璣衡抬頭,然后問道:“什么戲?不過瞧阿衍說起血腥,我倒是想起了小九。”
“自然是關于公子樞的,昨天公子樞又杖責了兩個奴仆。”伏衍應道,“現在宮中翊王的腿都成了禁忌,沒人敢談,生怕被這魔王給聽了去。”
“就這兩三個月里被小九杖責的奴仆數量也不少了。”李璣衡頗有幾分感慨,不知道這樣喜怒無常,手段血腥的李璣樞到底是隨了誰。
“還不是那人給慣的。”伏衍輕笑道,“現下翊王沒了可能,不少翊王一派的都準備扶持公子樞,不過看樣子,不少人是會望而卻步了。”
李璣衡頗為贊同。
現在李璣樞這個性子,說不定能讓他在奪位動亂中活下去,但若是以后不敢,怕是活不了多久的。
不過有李璣璇壓著,他也是翻不了什么天。
李璣衡一邊想著,一邊起身,走到丹鼎旁,輕敲一下,然后道:“所以阿衍不請自來,是為何?難不成就是看我是不是真的沉迷于修‘士’?”
這兩三年里,他與伏衍見面得不多,一般都是他將伏衍請來,而伏衍不請自來的時候倒是少,一般情況下不請自來時伏衍的表情都是不太好,倒像是散心般。
這次,李璣衡瞧著,臉色似乎還好,應不是單純“散心”的。
“自然不是。”伏衍跪坐著,看著書房中央的李璣衡,接著道,“衍來,只是想告訴公子,要做準備了。”
“做準備”?李璣衡自然是知道做什么準備,只是他沒想到這么快。
“怎么這么快?”李璣衡驚愕道。
“他一直都有舊疾,只是壓著,近些年里同衍待久了,舊疾壓不住了。衍猜測,今年嚴冬怕就是一個坎,就算越過了,也沒多久了。”伏衍眼瞼下垂,輕聲說道。
李璣衡默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整個書房靜悄悄的,過了好一會兒,伏衍的聲音才打破了平靜。
“每個人都是有自個兒的壽命的,天不會多給,此所謂生死有命。”
李璣衡不想同伏衍說這些,命阿理的東西,他問道:“太子知道嗎?”
“太子馬上就會知道。”伏衍很肯定的說道。
快到黃昏了,李璣衡才將伏衍送出府,正好碰上了從衛家歸來的寧鳶。
寧鳶正準備同李璣衡說起花府夫人時,還未開口,便見李璣衡有幾分心不在焉的走了。
寧鳶也只能將事憋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