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原本懸著的心,頓時就放了下來,忙不迭的感激涕零,跪拜之后一起出了花廳,薛蟠在后頭吩咐張管家,“馬上押著他們去祠堂,不要在家里瞎耽擱。”
等到兩個人退出去,邊上看著好戲的夏太監這才慢悠悠的說道,“世侄,這心未免太軟了吧?打蛇不死,必有后患,這樣輕飄飄的放過了,日后指不定還有什么陰謀算計在對付你呢。”
“這樣的小事,也勞動老大人提點,實在是小子的不應該,”薛蟠笑道,“還請老大人奉茶,不要計較這些無恥之徒了,等過了今日的好日子,我再慢慢尋趁他們。”
夏太監略坐了坐,隨即就準備離開,“你這過了今日,得了官身,就不要太客氣了,日后應該稱下官,或者是本官,咱們這世交的情誼,怕是體現不出來了。”
夏太監微微有著遺憾之意,薛蟠笑道,“世伯又何須如此,這世交就是世交,我雖然仰仗天恩,得了一個官兒,但還是老大人管著嘛,那里還敢自稱本官?”
又遞上了上等的封兒,作為夏太監前來傳旨的酬勞,他略微推了推,于是就收下了,出門之前,小涂子瞅見沒人,就拉住了薛蟠,打千又要請安,“給薛提督請安咯。”
“咱們哥們之前還鬧什么虛禮,”薛蟠又特意遞了一個紅包給小涂子,“明個我有要緊的事兒,想要私人請你幫忙,你看看,可得空?”
“大人有所吩咐,我那里不敢從的,明日一定再到府上,聽從吩咐。”小涂子連忙說道。
“不是什么要緊事兒,指不定還有什么油水,”薛蟠悄悄的說道,“到時候請你一準瞧一瞧熱鬧。”
薛蟠送夏太監等人到了大門口,織造府前廳后院全部打通,再也沒有之前那把大鎖了,等到夏太監上了轎子,這才返身朝著內院走去,把好消息說給薛王氏。
夏太監上了轎子,這八人的大轎十分寬闊,里頭可以同時坐好幾個人,小涂子是夏太監的心腹,自然是陪著坐轎子的,等到沒有了外人,夏太監從袖子里拿了薛蟠遞過來的銀票,打開一看,足足就有五百兩見票兌付的銀票,夏太監搖了搖銀票,“這個薛蟠,出手倒是闊綽的很。”
小涂子邊輕輕的給夏太監捶腿,邊笑道,“這不是就看在干爹直接管著的份上,日后要靠著干爹來幫襯著,這位小霸王,到干爹這里,倒是溫順的猶如綿羊一般。”
“那是他識時務,又懂禮貌,我之前說了他得不到公中之權,算是說對了一半,他在這制造處得不到便宜,就去搞了一個避瘟丹出來,咱們這位萬歲爺,看重西南的戰事,可比這大婚看重的更多些,天子心懷天下,這尋常的織造與國算不得什么大事兒,可這避瘟丹一出,京中時疫頓時斷絕,放到西南前線去,這時疫也慢慢的止了,平定西南戰事,逼迫那一位藏地可汗退兵求和,也是指日可待的,薛蟠這一位,看著雖然年輕,可居然就有了軍功,這是十分難得之事了。”
本朝諸多功勞里面,最好的當然是保駕護主之功,比如那史家就是如此,但是這個功勞是可遇不可求的,而且這護主保駕,一般來說都是要獻出性命的,比如十幾年前的兩王叛變,不少人為了護駕,死在了御前,家里頭倒是都生發了,這人到底是死了。
可這樣躲在后頭研究藥材,提供給前線之中,自己毫發無傷,就能夠輕輕松松的賺到軍功了,“若是別人,還怕被貪墨了軍功,可這已經是上達天聽,他又有王子騰那個舅舅在御前當差,只怕是不會少了他的功勞,日后若是這得勝回朝,這個人,才幾歲?十三歲的少年,怕是又要升官了。”
“薛蟠厲害的,怕還是他的城府吧?”小涂子說道,“看起來和奴才不過是差不多的年紀,可居然能夠這樣辦事兒,悄沒聲的就給了五房和八房一下子狠的。”
“是啊,他居然找了甄應嘉的路子……”夏太監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不是湊巧,瞎貓碰上死耗子,還是他真的知道,這甄應嘉,乃是咱們萬歲爺的得意臣子,這樣一番下來,甄應嘉在金陵省里頭的權柄,必然大增,你看著,過不了多少時候,甄應嘉主持避瘟丹送達京中有功,必然又要加銜了,在這金陵省里頭……我這前朝舊人,是應該要老實低調一些了。”
“干爹擔心什么,圣后她老人家身體還康健的很呢,”小涂子笑道,“還怕到時候不會給干爹撐腰?”
“話雖然是如此……但凡事還是不要強出頭的好,”夏太監搖了搖頭,“他明個叫你過去幫忙?多瞧一瞧,看一看,這樣有心思又有禮數的年輕人,最好不要輕易和他為敵,俗話說,莫欺少年窮,總有一日日龍穿鳳。薛蟠就是這樣的人,你去瞧瞧,他到底要干什么,我總覺得,他不會這么輕易的放過這兩房人的。”
薛蟠到了內室,薛王氏等人已經得知了好消息,無一不喜氣勃勃的,見到薛蟠進來,紛紛恭喜,薛王氏坐在炕上,用帕子抹著眼淚,薛寶釵靠著薛王氏坐著,低聲勸慰不已,眼圈也早就泛紅了,薛蟠進來,見到母親如此,不由得笑道:“母親這是歡喜極了。”
于是帶著一群小孩子,薛寶釵,薛寶蓁、薛蟬、薛虹等人朝著薛王氏磕頭,“恭喜太太,賀喜太太。”
“好,好,好,”薛王氏默默流淚,“想不到這長房的提督位置,不過是讓出去了兩個月,這就馬上又拿回來了,我原本這一閉眼就看到你老子,說我這么不爭氣,一下子就把這公中的差事讓出去了,想著日后到了地下見你老子只怕是沒臉見了,可今個這樣,蟠兒,”薛王氏越說越激動,“這可都是你的功勞啊,為娘的就算是這時候即刻閉眼了,也是含笑九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