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瀟灑的離開,侯景臉上劇烈的抽動著,他沒忍住怒氣,回過頭打了侯琳一個響亮的巴掌,“奴才多嘴說什么!”
侯琳捂住臉不敢再多說什么,顯然這是因為侯景遷怒于他的緣故,素來好戲都是很多人會看到的,馬嵩和桑弘羊就在左近和唐亦宋說話,一字不落的就看清楚了這邊的場景,唐亦宋對著馬嵩笑道,“侯家今個可是大出血了。”
“是大出血了,”馬嵩點頭說道,“這就出了好幾百萬的銀子了吧不過看著侯老,對著銀錢倒不是很在乎。”
兩個人沒有明說,但是心照不宣。這些有錢人,在乎的那里是什么銀錢,在家門不墮的情況,最在乎的無非就是面子了。
桑弘羊今日算是春風得意極了,饒是他平時是十分陰沉的性子,這個時候也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唐三爺,馬世兄,薛大人可是對著侯家十分不悅的,這貿然逼迫林大人,幾乎是用上他們所有的手段,今個來了這里,還不老老實實的聽著吩咐,還想著在這里翻身,”桑弘羊特意別有用意的看著馬嵩,“馬兄,咱們受了大恩惠,就應該幫著辦事兒啊,不然這福氣可沒法子受了。”
“桑兄的意思是”
“有人到了,卻還沒死呢,不過這也是尋常之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嘛,可若是虎死不倒架,到頭來讓他們又來喘氣起來,未免第一個遭殃的就是我們這些人啊,說句不可取的話,薛大人到時候拍拍屁股走了,咱們可是地頭蛇,離不開的。”
唐亦宋十分精明,一樣就瞧出了桑弘羊早就有了決斷,這一次幾家大戶差不多都是得了便宜,而且這個便宜,大家伙仔細算算,也就是從侯家的口里頭奪出來的,那么意味著,大家伙都巴不得侯家徹底完蛋,可競拍這種事情,既然已經讓侯家參與,就不能夠從明面上把侯家排除在外,只能用競拍底價加價的方式來截胡,卻不能夠將他丟出來,薛蟠的風格,大家伙是看的出來的,如果按照他的行事規矩辦,在里頭怎么鬧騰,他也只好忍下去,不然按照薛蟠和侯家的齟齬,侯家和林如海的齟齬,侯家能進百花廳那可就是做夢去吧。
“桑兄,您今個主政桑家,一言九鼎是錯不了的,咱們都是跟著薛大人發財,”唐亦宋笑瞇瞇的說道,“這既然是發財,就免不了讓別人沒法子發財,這是沒法子的事兒,在下算了算,唐家不過是把之前拿出去的鹽引又花了銀子拿回來而已,算不得什么發財,仔細算起來,還是虧損大了。”
馬嵩心里暗罵唐亦宋無恥,唐家這一次收獲頗大,一連競拍到好幾次低價的鹽引,馬嵩不需要在外面看貼出來的告示,就知道唐家這一次賺大了,說到底,無論是小鹽商怎么樣的聯合,競拍這種事情說到底,還是有錢的人玩的游戲。
不過這一次也奇怪,那些小門小戶的鹽商們,不知道在何處得了一些大便宜,價格死命的往上漲,“所以,咱們這接下去的一萬多張鹽引,可就不能夠再放手了,”桑弘羊拂了拂袖子,“少了一個侯天王,咱們的機會可就大多了。”
“那么這事兒我們唐家可就不摻合了,”唐亦宋狡黠的笑道,“唐家也不會去做這西南和西北的生意。”
“唐二爺,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您這話哄誰呢”桑弘羊笑道,“唐家若是等會子不出手,我桑某人的那幾個戲班子都贈給唐家如何還倒貼十年的戲金,如何”
唐亦宋如何會肯這兩邊陲之地的鹽引,中間可以賺出百倍千倍的利潤出來,又其實桑弘羊一些戲班子可以彌補的,他早就預備好銀子,想著在這一萬多的鹽引血拼到一部分來,唐家也可以從局限江南一隅之中,發到全國各地去,他的內心想法被桑弘羊戳破了,哈哈一笑也不尷尬,“桑兄的意思,想要誰退出呢唐家,可不能退出,說不得要和大家伙玩一玩。”
“自然是有些人,大人們不想看到的人,”桑弘羊用扇子敲了敲左手的手掌心,環顧四周,對著身邊默然聽著三人說話若有所思的鹽商們笑道,“咱們這些人,第一要緊的當然是賺錢,第二要緊的就是要體察天意,天意高難問是不假,可如今薛蟠薛大人,還有林大人,豈不就是咱們兩淮鹽商的天這接下去要怎么辦,怎么說,大家伙可是知道了。”
“桑兄的意思,和在下在一模一樣的,”馬嵩笑道,他特意看了看唐亦宋,“唐家可是從逆的第一人家啊,唐兄不預備著首舉義旗嗎”
唐亦宋不動聲色,“從逆這個詞未免太重了吧若是從逆,馬兄的馬家,豈不是也是從逆了”
“馬家可是首先倒戈的,若非如此,薛大人還不會給馬家如此好的位置,”馬嵩笑瞇瞇的說道,“這一節唐兄可是要想明白,何況,多一個人競爭,這肉就少了,特別是那一家財大勢大,少了他,咱們各家才是個憑手段了哦”
吃飯是最迅速的,下人們把燈籠點了起來,無花館里頭燈火通明,恍若白晝,薛蟠是趁熱打鐵,趁著各方神仙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或者是大神仙們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要把這件事兒給落實到位,今天這么鬧哄哄的,下午的時候,漕運總督并長江水師提督揚州指揮使府,都派了人下帖子給薛蟠,要薛蟠重點“指點指點”某一些他們帖子里十分拙劣“可惡”的鹽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人在世上,就是靠人情世故么,后世如此發達的社會是如此,更別說是這個時代了,薛蟠說不得也只要應承了下來,做了一些妥協讓步,適才對付侯家的套路,也說不得要再做幾次,只是這些人到底是揚州城這邊的勢力,算不得什么大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