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文林雖然是名字里頭帶著一個文字,卻一丁點兒斯文的東西都沒有學上,倒是挺粗魯的,眾人聽到這話不由得皺眉暗暗搖頭,也是這些日子已經受了不少的打擊,長孫文林這話,雖然有些難聽,可眾人卻知道,這是梅安國的地盤,剛才還世侄世侄的叫喚著,這會子客人們被羞辱了,這主人家面上總是沒光彩吧?
薛蟠不動如山,只是舉起酒杯慢慢的喝著,眼睛卻是和眾人一樣,若無其事的望著梅安國,梅安國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之色,“這是咸安宮乙班的學生,班首薛大人,乃是西南行轅大總管之外甥,算起來不是外人,怎么可能是招搖撞騙的騙子呢?大人說笑了。”
“是嗎?”長孫文林故作驚訝的說道,“大總管的家人在此,本節度倒是不得不來見了,請問這人在何處啊?”他左右特意看了看,偏偏是不看坐在客座第一位上的薛蟠,除卻主座的梅安國之外,就剩下薛蟠坐在首座了,不看薛蟠,卻倒是張望,這是什么意思?
薛蟠慢慢的放下了酒杯,不過他臉色如常,或許是已經適應了這種場合,這種有人特意來打臉的場合,別說是在金陵揚州的經歷,那些都太久了,自然不必細說,但薛蟠到了都中之后,應弘、咸寧郡王,無一不是突然之間來找自己的麻煩的,哎,誰叫自己是主角呢,總是有反派來想著打擊自己的囂張氣焰的。
梅安國起身,朝著薛蟠這邊介紹,“這一位就是咸安宮乙班班首薛蟠。”
“哦?”長孫文林轉過頭來,似乎才看到薛蟠一般,“你就是薛蟠?”
“在下正是,”薛蟠慢慢的站了起來,朝著長孫文林做了一個揖,這時候自己不要出什么很冒昧的禮數失誤就成,“不知道節度使大人有何指教。”
長孫文林很沒禮貌的越過了梅安國,大喇喇的坐在了梅安國原本的主位上,這么一來,好像這一次宴會是他舉辦的一般,“我聽說行軍大總管有一位外甥,很是聰明伶俐,且才學武功都很是了得,是不是就是你啊?”
“不敢當,”薛蟠笑容可掬,笑的特別讓人恨得牙癢癢的那種,“無非是江湖上兄弟太愛,甲班的同學們襯托罷了,算不得什么,倒是讓節度使見笑了。”
“嘿嘿,”長孫文林嘿嘿冷笑一聲,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即放下酒杯,銅鈴一般的眼神直射薛蟠,“薛蟠你可知罪?”
長孫文林帶來的伴當一起高聲呼喝,“薛蟠,你可知罪!”
聲震長空,廳堂之中的杯碟瑟瑟作響,眾人臉上不由得巨變,薛蟠心里頭跳的極快,臉上卻是絲毫不露,這樣劍拔弩張的場合,他倒是也還笑的出來,“不知道我罪在何處呢?”
“節度使大人,”梅安國冷冷的說道,之前長孫文林來此地耀武揚威,橫豎他原本就是這樣的性子,倒也罷了,可薛蟠是自己請來的,又是自己為了和王子騰乃至王子騰身后在毓慶宮的那一位九五之尊永和皇帝搭上橋牽上線的關鍵所在,起碼在自己這個地方,不能夠容許薛蟠被長孫文林羞辱去,“這是判官府,且薛大人乃是本官請來的賓客,罪不罪的,且不用在這個一時說罷?”
“開什么玩笑!”長孫文林毫不客氣的呵斥梅安國,“你這話就是透著一股子的迂腐之氣,難不成是因為你在請客吃飯,這賊子就不能拿下嗎?”
“自然可行!”眾人又是高喝。
眾人又是變色,不免惴惴不安的左右對視,長孫文林察覺到了眾人的變化,心里頭不免十分得意,這是他對付手下那些總兵將軍們的招數,若是偶有刺頭不服氣的,這樣一番呼喝下去,保管是服氣之極,可他看向薛蟠,倒是沒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驚恐面容,薛蟠的臉上掛著一副很是玩味的戲謔。
“節度使大人,您別光打雷不下雨啊,”薛蟠微笑的望著公孫長林,蜀中流行的宴會風俗,倒是有些漢唐古韻,大家伙都是席地而坐,后頭擺著一些靠墊等物,薛蟠歪在墊子上,神色有些不屑,又有些無趣,“我這犯了什么罪過,我實在是愚笨的很,不知道在那里犯了什么罪,您指點迷津一番也是好的,最好你就把我給拘了,”薛蟠伸出手掏了掏耳朵,“我就不必去天竺那里,萬一以后兩班大比輸了,我也有的官司可以打,不是嗎?”
“好一張利嘴啊,”長孫文林冷冷望著薛蟠,“本座乃是川西節度使,擔任的是武職,”他瞥了邊上的梅安國一眼,“不會和你等一樣,只知道打嘴炮,我且問你,你來蜀中的時候,可是領命而來?”
“既然是領命而來,怎么還在這里頭飲宴吃飯?卻不去做差事?”長孫文林喝道,“如此耽誤差事,怎么不是大罪?!?!?”
“怎么不是大罪!?!?!”長孫文林的親隨們復又高聲復述呼喝了一番,“大罪大罪大罪!”
“節度使是怎么回事,這些人請來這樣的聒噪,是怕我聽不見嗎?”薛蟠掏了掏耳朵,皺眉說道,“我的聽力好的很,不需要這些人再啰嗦這么幾句,我是不是大罪,這倒是不用您來評定吧?須知道我可是咸安宮的學生,若是我沒記錯的話,若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兒,我只是歸著咸安宮的師傅來管,若是我沒記錯的話,節度使你好像并非咸安宮的師傅,我罪不罪的,輪得到你來評判嗎?”
薛蟠見到公孫長林來找茬,那么自然就不會客氣,理所應當的反唇相譏,“對了,當然,節度使大人嘛,是有秘折上奏之權的,若是大人覺得我太過于跋扈,當然可以就上奏折彈劾本官,那么到那個時候,只怕是圣上更為關心,為什么川西節度使會多給了三千人給甲班的學生,而不是我在這里的延誤之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