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大官人

一百零八、史家的真實情況

詩酒趁年華

詩酒趁年華

這一個分別來的突如其來莫名其妙,薛蟠奇道,“這才到了端午,怎么就回去了?這園子可是最涼快了,有水的地方,我瞧著別的地方是沒有的。”

湘云笑道,“我家里頭也是沒有的,老太太昔日說有個水亭子,如今也是沒有了,只是這來老太太這里,也不能是長住,偶爾能在林姐姐這里叨擾一二,也是福氣了,”她吩咐自己的奶媽和丫頭們收拾包裹,“既然是嬸嬸派人來接了,那就不好耽誤了,趕緊著收拾著吧。”

湘云臉上露出了不舍之意,但卻又不得不速速起行,薛蟠和黛玉對視一眼,黛玉嘆道,“才住了幾日,熱鬧了幾次,這又要回去了,可見這人生悲歡離合,總是難兩全了。”

薛蟠忙叫丫頭去請寶釵來送一送湘云,聽到黛玉如此感嘆,隱隱又有看穿世情之意,笑道,“無非是回家去住罷了,過幾日再來就是了。怎么說這樣傷心的話兒呢。”

黛玉搖搖頭,“我也是不知為何如此,不知原委,只是覺得云丫頭新來的時候累的很,過幾日才稍微輕松了些,如今這么一去,又覺得她有些傷悲,如此說來,難道這府上,還不如她自己家里頭嗎?”

這話倒是有些奇怪了,不過薛蟠卻也想到了理由,“是了,那邊府上到底是叔叔嬸嬸,也沒有這邊姐妹們一處玩的高興些。”

湘云已經穿得整整齊齊,又到了寶玉房里頭告別。那湘云只是眼淚汪汪的,見有他家的人在跟前,又不敢十分委屈。少時寶釵趕來,愈覺繾綣難舍。還是寶釵心內明白,他家里人若回去告訴了他嬸娘,待他家去了,又恐怕他受氣,因此倒催著他走了。眾人送至二門前,寶玉還要往外送他,倒是湘云攔住了。一時,回身又叫寶玉到跟前,悄悄的囑咐道:“就是老太太想不起我來,你時常提著,好等老太太打發人接我去。”寶玉連連答應了。

薛蟠也覺得湘云這個時候淚眼汪汪,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但既然是湘云想要來,薛蟠自然是樂見的,“這端午過了,想必七夕也到了,若是這邊有什么樂事,自然就來請你。”

湘云自去了,寶玉也起身和眾人一起送湘云到了外頭,原本還要去拜見賈母,因是賈母在睡午覺,也就不去了。

薛蟠等人回來,各自散去,這時候和寶釵走在一塊,薛蟠說了自己個的疑問,“怎么好像云丫頭不舍得家去?倒是覺得這邊更好?”寶釵聽見這話,便兩邊回頭,看無人來往,笑道:“哥哥這么個明白人,素來什么事兒都明白清楚的,怎么一時半刻的就不會體諒人我近來看著云姑娘的神情兒,風里言風里語的聽起來,在家里一點兒做不得主。他們家嫌費用大,竟不用那些針線上的人,差不多兒的東西都是他們娘兒們動手。為什么這幾次他來了,他和我說話兒,見沒人在跟前,他就說家里累的慌。我再問他兩句家常過日子的話,他就連眼圈兒都紅了,嘴里含含糊糊待說不說的。看他的形景兒,自然從小兒沒了父母是苦的。我看見他也不覺的傷起心來。”

這話可真是奇怪了,薛蟠奇道,“這怎么可能?這史家可是一門兩侯啊,這侯爵的俸祿實在是不低的,怎么還缺銀子到這樣的田地?”

實在是想想有些不可思議,四大家什么時候窮成這樣子了?若是湘云是旁支,不方便也是尋常事,可湘云乃是侯門嫡女,又是依附著兩位叔叔過日子,那里說是會缺銀子到這樣的地步的?

“還有這史家兩位叔叔,之前我在前頭姨丈那里見過客的,在舅舅家也見過,這鮮衣怒馬,尋常人家都比不過的,怎么會說缺銀子到云丫頭他們自己個要做針線活的?”

大戶人家這衣物自然是要最好的,故此針線上的伙計實在是很多很多,除卻寶玉這種特別矯情的人之外,家里頭大部分的衣物,除卻貼身之物外都是外頭采辦的,這也就是薛家的寧綢布受歡迎的緣故,薛蟠的寧綢花了大力氣改了刺繡的功法,滿衣都可以刺繡,只是價格不菲,價比黃金,這省卻不少工夫,可得好看的布匹,故此極受歡迎。

扯遠了,但大部分的人都是做衣裳和裝飾的刺繡工夫分開的,一般來說都是叫外頭做好了再送進來付錢這樣最是簡單,薛蟠之前也是預備如此,且不要晴雯太過辛苦,都說去外頭拿就是了,只是晴雯不允,故此薛蟠有些衣裳,還是晴雯自己裁制刺繡花了好些工夫做的,世風皆是如此奢侈,君不見那寶玉穿戴的何等富貴堂皇,薛蟠自然也要入鄉隨俗。況且有時候世人都是如此,先敬羅裳后敬人,穿的體面一些,不會被人小瞧了去。

昔日薛蟠父親過世,諸房逼位,使得薛家長房在操辦后事的時候簡直都沒辦法維系下去,故此薛姨媽無法,只能是把自己個的私房銀子給拿出來填補窟窿,這讓薛蟠已經感覺很慘了,可沒想到史家這里,史湘云過的更慘一些?

“史家兩位叔叔出入鮮衣怒馬,富貴逼人,怎么會家里頭過的這樣慘?”薛蟠疑惑說道,“難道只是外頭光鮮,實則里頭不那么光鮮?”

寶釵嘆道,“這事兒只怕是錯不了,不然哥哥你想著,湘云那樣的性子,等閑的辛苦都不會紅了眼睛的,若不是真的辛苦,絕不會如此,這事兒只怕也是和我才略微提一提,旁人是再不敢讓他們知道的。”

其實黛玉也有所察覺,可她心思純粹,只怕是想不到還有這樣的人會因為生活生計所奔波忙碌的困難存在,薛蟠一時間有些驚住了,難道這些世家的體面就來的這樣的重要?史家二兄弟如此穿衣打扮,家里頭卻是困頓如此?這似乎也可以解釋為什么兩人要謀求差事職位了。因為靠著一點侯爵的俸祿,遠遠不夠于生活上的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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