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和尚顯然也是非紅塵中人,不然不會知道什么大夢歸的意思,“那么說來,你也是大荒山青梗峰無稽崖的來人了?”
那和尚陰笑一聲,“渺渺真人還說你絕非凡子,我起初是不信的,今個這么一聽,你知道的不少,不錯,貧僧就是那里來的,今日前來,只是因為天機被你紊亂,大勢卻是難改,我等若是不來完結此案,此事沒完成,只怕是日后煩擾太多,不得超脫凡塵了,渺渺真人說你這人不錯,應該不要辣手摧之,但貧僧卻是不愿意再在這里頭繼續廝混了,你若是就此放手,貧僧的師兄和徒弟之事,就此一筆勾銷,貧僧再傳授你超脫之法,日后也和我一樣,遨游太岳,超脫無極,可若是還要在這里頭插手,說不得,”他將禪杖輕輕一頓,半空之中的霧氣就好像是漩渦一般徐徐以這侏儒僧人為中心旋轉起來,“我就要送你這一位天外客歸位!”
這個歸位可不是什么好詞,薛蟠微微一笑,“什么天外客!我就是這大越人,怎么叫天外客,我又如何歸位?”薛蟠轉了轉眼珠子,“若是照著你這天命難違的說法,我如何可能歸位?須知道我這打死了馮淵,就是要入京來的,這后頭的事兒還沒有發生,如何就這樣歸位了?你這和尚,說話不通。”
“螻蟻還要什么命數?”僧人淡然說道,“你又不是薄命司上有姓名的人物,打殺了也就打殺了是了,四大家衰落,十二釵歸位,乃是天注定的事兒,你一個人螳臂當車,可笑可笑,這些廢話不必說了,你也不用想著拖延時間,此處已經被我用迷霧陣布下,沒人能破的了此處,你且告訴我,你到底是什么話兒,我信你這薛施主也是誠實守信之人,若是你有個答應,我就此退去,想著你日后也不會阻攔什么,如此可好?”
薛蟠沉思一會,緩慢而堅定的搖搖頭,“此事不妥,我決計不會答應。”若是這個人和那晦明法師一樣,好勸一些,如此的話,巧舌如簧說反正秦可卿這個人已經死了,至于成安郡主是何人,那就是和青梗峰無關了,如此一說,晦明法師似乎有所悟,就在那一日偷龍轉鳳的時候放過了薛蟠一馬,更是幫著解決了焦大那個攔路虎,秦可卿在東府已經是必死之局,若是不用這金蟬脫殼的法子,只怕是秦可卿真的只能是上吊自盡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可黛玉和寶釵等人的命運,如何能夠這樣去做?比如說這黛玉要淚盡而亡,難不成要再來一出假死,然后發改頭換面?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兒。
薛蟠雖然想著若是委曲求全下來,日后也有轉機的時候,但若是再這樣退縮下去,也不是個事兒,聽到這個侏儒和尚的意思,四大家一體衰落是必然之事,這是薛蟠也無法接受的,故此他想了想,還是直接拒絕,既然是直接拒絕了,他也就放下那文質彬彬的面孔,破口大罵,“你是什么東西,也敢在這里說什么天數!什么天數命中注定四大家要衰落,須知道事在人為,我命由我不由天!如今我這兢兢業業,料理家務,打點生意,樣樣事情都是蒸蒸日上,照顧家人,也是老師穩妥,倒是在你這里,都敵不過你這輕飄飄的一句狗屁天命!若是家破人亡,我就算是得了超脫,這日子還有什么趣!就算是活個幾百年,也不過是混吃等死的烏龜罷了!你還在我這里頭說什么天命,我的命我自己個做主,我是不會聽你這蠱惑的!”
那個侏儒僧人一直瞇著眼,聽到薛蟠這擲地有聲的話語,瞬間將眼珠子瞪大老大,“我命由我不由天?狂妄!”他怒喝一聲,半空之中的迷霧狂躁的翻滾起來,好像是龍虎豹一般要撕咬薛蟠而來,“你居然說出如此不尊天命,不尊禮法的話兒出來,日后必然會成妖孽,果然,仙子叫我來除去你,就是順應天命該行之舉,”他將禪杖拿起,朝著薛蟠一點,那霧氣慢慢凝結成了一道白色的霧劍,在那和尚的面前不停的抖動著,“既然施主冥頑不靈,那就只能是送你歸位了。”
那霧劍作勢欲發,就要朝著薛蟠射來,可是這個時候,突然有天光下降,將那霧氣都穿透了好幾分,陽光照耀進來,連帶著還有天花降落,有人嬌笑一聲,“胖頭陀,你這樣越過我來處置薛施主,可有道理?”
薛蟠聽到這話簡直是心花怒發,這嬌俏甜美宛如林志玲的聲音,真真是救世主一般的晦明法師到了,雖然肯定又要欠她人情,可這個時候也顧及不得其余的東西了,他連忙搖頭到處看,“晦明法師你在何處,請快著出來,助我一二!”
那迷霧在半空之中原本躁動和不安,可這個時候突然失去了活力一般,死寂一片,有人在迷霧之中慢慢走出來,走到了薛蟠身旁,手持拂塵,神態甜美,雖然是已經有五六十歲的年紀外表,但腳步輕盈宛若少女,赫然是有見過幾面之緣的晦明法師,她轉過頭來,甜美的對著薛蟠說道,“薛施主,咱們又見面了。”
薛蟠發誓以后再也不說林志玲的聲音難聽了,這林志玲的聲音簡直是救命的天音一般了,“是是是,”他隨即躲到了晦明法師身后,“又是遇見了大師,真是他鄉遇故知,真真是人生四大喜之一了,對面這個禿驢想著要我去死,幸好大師你來了,可以為我做主,趕緊著把這個人打發了才好。”
那個侏儒和尚見到晦明法師出現,臉色越發的陰沉下來了,“果不其然,仙子說你有貳心,我起初還不信,沒想到今個這兒一見,你果然是變了心思,這么說來,你是一定要護住眼前這位逆天之了了?”
“無量壽佛,”晦明女尼對著那和尚單手合十微微彎腰,“道兄,我瞧著你才是逆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