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累兩位有孕嬪妃摔倒的人是佟佳氏,然而佟佳氏是皇貴妃,四妃雖然掌權,但也不能以下犯上去問罪皇貴妃。有資格問罪的,如今宮中也只有兩宮了,可太后不管事,太皇太后更是表現出懶得深究的態度。
如此一來,四妃能審問的,也就只有袁貴人了。那天,不少人都看見了,是袁氏撞倒了有孕的良貴人,眾目睽睽,袁氏是無論如何都抵賴不得的。
四妃會審袁氏的地點就定在了昭嫆的鐘粹宮誰叫昭嫆崴了腳,不便走動呢。
翌日,辰時二刻。
僖嬪赫舍里氏早早就帶著袁貴人前來受審了。僖嬪這會子也是恨得咬牙,這個袁氏,不能幫著爭寵,盡給她添亂!
惠妃、榮妃、宜妃三人先后抵達鐘粹宮正殿,互相點頭示意,各自落座。
袁貴人頂著一雙黑眼圈,眼里也布滿血絲,可見昨夜一夜未能安枕,此刻更是忙不迭爭辯:“并非嬪妾有意!當時,是有人背后突然推了臣妾一把!臣妾才會撞到了良貴人!”
袁貴人會說出這樣的辯解之詞,四妃都不覺得稀奇。不管有沒有那只手,袁貴人也必定要往別人身上推卸責任的。否則,這謀害皇嗣的罪名可不是好擔的!
袁氏此刻倒是一副懇切又急切的模樣,仿佛是受到了天大的冤屈。
惠妃冷冷一哼,“這也不過只是你一面之詞罷了!”
惠妃是良貴人的主位,又是四妃之首,今日會審,自然是以惠妃為首,昭嫆與宜妃、榮妃不過只是陪襯罷了。
“嬪妾說得都是真的!”袁貴人已經帶了幾分哭腔,眼圈也濕濕的,“嬪妾怎么敢謀害有孕嬪妃呢?嬪妾是被人陷害的!”
宜妃媚眼輕挑,“據本宮所知,袁貴人私底下,對良貴人的恩寵,一直頗有不滿呢。”
袁貴人急忙搖頭道:“嬪妾嬪妾是與良貴人有些不睦,但嬪妾真的沒害她啊!”說著,袁氏眼中淚水簌簌而下,頓時便哭花了臉。
昭嫆見狀,忙微笑著說:“兩位姐姐莫急。既然袁貴人說有人推了她,那叫她把那個人指出來便是了。”
袁貴人神情一縮,有些訥訥。
袁氏的主位僖嬪訕訕道:“可是袁氏是被人從背后推了一把。等她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找不到那個人了!”
惠妃冷笑:“本宮看不是找不到,是那個人根本就不存在吧?!”
袁氏慌了神,她急忙道:“嬪妾沒有說謊!真的有人推了嬪妾!而且是個宮女!嬪妾聞到她身上有檀香的香味!她的手也很小巧,所以是個宮女!”
惠妃氣得臉色一青,“混賬!昨日十阿哥抓周,闔宮嬪妃盡在,誰不帶幾個宮女去?難道你要本宮把這些宮女全都叫來,讓你一一盤查?”
袁氏瑟縮著脖子,沒了聲響。
昭嫆暗道,就算把當日在場所有宮女都叫來,袁貴人也尋不出推了她一把的那個宮女。
慈寧宮中素來燃燒檀香,當日去的人,身上都有可能沾染這個氣味,至于手小呵呵噠,宮女手大似乎不多。
完全是兩條沒用的線索啊。
宜妃笑了:“惠姐姐莫急,叫袁貴人好好想想,興許就能想起來了呢。”
惠妃臉色黑了幾分,既是從背后推的,連臉都沒看到,如何能想起來?!
榮妃也露出了微笑,“把昨日嬪妃所帶宮女的名單,給袁貴人一份,叫她仔細看看。”說吧,榮妃的首領太監陳矩便從袖中取出了一紙紅皮折子,遞了過去。
昭嫆抻著脖子瞄了一眼,便瞅見,那折子上頭,第一排寫的便是景仁宮佟皇貴妃所帶的幾個宮女:香玉、慧珠、弄琴、岫兒。
榮妃微笑中別有深意,“昨日,在皇貴妃身側服侍的只有宮女香玉和慧珠,另外兩個則侯在慈寧宮外。本宮還聽說,那個岫兒拉肚子,半天沒影兒,人也不知去了哪兒。”
袁貴人呆住了。
昭嫆也張了張嘴巴,原來榮妃竟和宜妃商量好了,打算把罪名往佟佳氏身上推啊!
是啊,既然誰都沒看見到底是誰推了袁氏,那索性就指做是景仁宮那個沒有不在場證明的岫兒身上好了!
惠妃眼下一轉,露出了笑容,“是嗎?看樣子這個宮女很可疑啊。袁貴人,你說是嗎?”
袁貴人也不傻,四妃這是合謀想讓她拉佟皇貴妃下水啊!袁貴人一想到佟佳氏的身份地位,就有些發憷,“嬪妾嬪妾實在想不起來。”
惠妃冷笑:“若袁貴人實在想不起來,那這個謀害皇嗣的罪名,你便逃不脫了!”
袁貴人神色一震,臉上嗖的沒了血色。
昭嫆微笑款款,“昨日皇貴妃突然發病,還扯斷了珍珠項鏈。害得本宮與良貴人接連摔倒,袁貴人難道不覺得太巧合了些?”
袁貴人垂下腦袋,難道說,真的是皇貴妃叫人推她去撞良貴人?既如此,皇貴妃不但要害良貴人的肚子,也是想置她于死地啊!
想到此,袁氏恨得咬牙切齒,她眼中一個忽閃,便連忙點頭道:“對!一定是岫兒!肯定是岫兒推了臣妾!”
惠妃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便吩咐身旁太監:“去景仁宮,稟明皇貴妃此事,并將那個膽大包天的宮女押解過來!”
“嗻!”
可是,佟佳氏肯交人嗎?昭嫆嘴角抿起一抹微笑,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情。
不管是否真的是佟佳氏叫人推了袁貴人,佟佳氏也一點都不冤枉!起碼她想害昭嫆的肚子,是斷斷假不了的!
宜妃輕輕一哼,“一個小小宮女,如何有這么大的膽子?必定是有人指使!”誰指使,當然是指佟佳氏了!
昭嫆笑容莞爾:“既然袁貴人只是受害受誣,就坐下說話吧、”她指著旁邊的繡墩,很是和藹地道。
袁貴人縮了縮脖子,卻不敢坐,“嬪妾嬪妾不累,嬪妾站著就行了。”
昭嫆掩唇一笑,這個袁氏,竟被她嚇得沒了半分膽子。嘖嘖,這樣一個人,的確不大可能有膽子做出謀害皇嗣之事。
“隨你便。”昭嫆淡淡道。
趁著此刻閑暇,昭嫆便滿滿在腦海中疏離事情的脈絡
袁貴人的話,應該沒有說謊,只不過手小又滿身檀香的宮女,實在不好找出來。
等等,檀香昭嫆心頭驟然一震,她似乎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