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鰍冒油后,筷子就得翻得更勤快些。
這香味,連玉棟和玉淑都舍不得走遠了,守在泥爐邊,等著第一鍋出爐。
玉秀拿袖子抹了抹額頭的汗,看泥鰍變成金黃,有點點焦黃色,知道差不多了,連忙夾下來。
“等等,先別吃,我做個調料吃哦。”玉秀讓玉棟三個別忙動手。
這樣烘烤出爐的泥鰍干,涼了后更是香脆可口。
“姐,明天我們撈點小魚,也可以烤點魚干吃。”玉淑想到溪水里的小魚撈出來烤干,味道也不錯。
“對,我們多烤點,回頭放到過年,還能過年時候吃呢。”玉秀贊同道。
四個人邊說別聞著香味,很快,一大盆泥鰍,也快烤完了。
玉秀又從上次買的調料里,翻出一包花椒。東屏村這邊的菜里,不會放花椒什么的,所以,也沒什么人會買。
玉秀也是看到后,想著前世配香包會放花椒驅蟲,就買了一點,想等閑了做幾個香包給家里人帶,現在剛好先吃上。
“秀秀,這是什么啊?”玉棟壓根就沒注意過這種東西。
“這是花椒,可麻啦。我在府城時,看到那些夫人們拿它做香包趕蟲子,還拿來做菜呢。”玉秀笑著,凡是做些玉棟三個沒見過不知道的事,都推到府城靖王府里去。
玉梁可等不及了,加了一條泥鰍干,“姐,就這樣就很好吃了,你做得跟娘做的一樣好吃。”其實,玉秀做得是不是和王氏做的一樣,誰都不知道。可在玉梁心里,娘做的東西就是最好的。
玉秀看他那樣子,刮了他鼻子一下,“看你饞的,等會兒有更好吃的,別后悔。”
她說著,把筷子遞給玉淑,讓她幫著把剩下幾條泥鰍翻著烘烤。
自己又到灶間,燒熱鍋抓了把花椒丟進去,小火慢慢烘焙,等花椒的香味在整個灶間飄蕩,花椒殼碎得一壓就碎了,她才把花椒裝到研缽里,又把鹽放鍋里,一樣用小火焙干。
這時候天都黑了,屋里奢侈地點了盞油燈,她也看不清鹽變什么樣了,只能預估著感覺差不多了,就把鹽也裝到研缽里。
然后,拿了小杵,慢慢把花椒和鹽研磨打碎。
等最后感覺她拿手指一捻,沒有整粒花椒了,她倒在一個碗里端出去,夾了幾條泥鰍放進去拌勻。
“哥,你嘗嘗,看看這味道怎么樣?”她夾了一條遞到玉棟嘴邊。
玉棟咬了一小口,“這味道,好吃!秀秀,比光放鹽好吃,香!”他說不出什么詞匯,末了就一個好吃一個香。
玉梁正送了兩條泥鰍到屋里給顏慶江吃,聽到玉棟的話,又跑出來,“真的?真的?大姐,快給我嘗嘗。”
玉秀正給玉淑也喂一條,玉淑吃得嘴里沒空說話,只點頭,贊同玉棟的話。
玉梁自己去夾了一條塞嘴里,“這個好吃,不油!小叔,給你這條,這個更好吃。”他自己嘴里咬了一條,又拿了一條送屋里去,然后,又把剛才拿進去顏慶江還沒來得及吃的一條拿出來,丟進椒鹽碗里蘸。
“大姐,這泥鰍,跟我們以前吃的都不一樣。”
玉秀一笑,心里說,那是當然,這可是川蜀那邊的調味料呢。她怕家里人受不了花椒的麻味,花椒放得不多,只做一點提香用,幾人晚飯吃了不少,這時候又忍不住每人都吃了十幾條。
“大姐,明天我再去抓泥鰍。我們再做吧?”玉梁看看一晚上那一大碗泥鰍就少了一少半,只覺沒吃夠。
“好啊,我們多做點,還有小魚干也能這么吃。”玉秀看大家都愛吃,笑得合不攏嘴。
五個人吃得心滿意足,等洗完澡睡床上時,覺得嘴巴里都還是一股香味繚繞。
第二天,玉梁對梅干菜不屑一顧了,夾了兩條泥鰍配粥吃。吃完一抹嘴,拿著竹簸箕就要跟玉棟兩個去田里。
山間的溪水水溝里,因為水干凈,都會有小魚小蝦,這些魚蝦個頭小,靠手是抓不住的。要拿竹簸箕攔在下游,從上游往下趕,都進到簸箕了,再把簸箕抱起來。竹簸箕因為是竹子編的,會漏水,等把水漏干,那些魚蝦就都在簸箕里了。
玉淑看玉棟和玉秀兩個滿臉倦容,也要跟著出門。
最后,這天兄妹四個一起到東山去,玉淑幫著送秧把,玉梁還是管小黃吃草,還有抓泥鰍和魚蝦。對莊戶人家的孩子來說,抓抓泥鰍,是最好玩的游戲了。
劉鐵蛋跟著他爹娘到田里,路上遇上玉棟,聽說他只要捉泥鰍,哀怨地看了他爹娘一眼。
農忙時候,家里只要能走路的,都是全家大小老少齊上陣,下地干活。像劉鐵蛋,這種時候重活幫不了,就要幫著拾麥穗。
家里收割完麥子后,因為麥子堆放在地里晾干,難免會有麥穗掉田里。這時候,孩子的作用就有了,讓他們提著籃子拾麥穗。
玉棟四個到了東山,按照昨天一樣,玉棟和玉秀下田插秧,玉淑就在地上幫忙送秧把。
玉秀昨晚睡下時還不覺得,今天一起床,才感覺腰酸背痛,在田里一彎腰,都感覺背上緊得彎不下去了。
不過,可能是昨天插秧一天,熟悉了,今天她和玉棟兩個速度快了不少,連她都能插出一條直線了。
快到中午時,玉淑先回家準備午飯,玉梁一上午又是翻泥鰍又是捉魚蝦,忙的不亦樂乎。跟昨天一樣,他和玉淑牽著小黃先回家去,照例又割了一籃子草。
等玉棟和玉秀兩個干完活準備回家時,遇上了來看東山水田的金滿堂。
顏慶洪到底還是沒敢跟金滿堂硬來,把玉棟家的那兩畝田交給金滿堂了。
金滿堂家大部分田地都在東山這邊,這兩天去村北把那兩畝田種上晚稻后,就要忙著東山這塊插秧種稻了。
“玉棟,秧插完啦?”他看看那兩畝田,問道。
“是啊,滿堂伯,謝謝您給的秧把,我們兩畝田都插上秧苗了。”
金滿堂看那兩畝田,贊賞地看了玉棟和玉秀一眼,“不錯啊,這秧苗插得挺直的,不錯了,真是能干。”
被一個老莊稼把式夸獎,玉棟有點自豪又有點不好意思,嘿嘿笑了兩聲。